“请注意克制情绪,不要激动。”看到韩小伟激动要说话,陪同护士急忙阻止,还伸出一只手把他按着,不让他动。
接着护士又转身对林义几人说:“病人刚做完手术,还没完全脱离生命危险,你们暂时不要靠近。”
听到“还没有完全脱离生命危险”,原本一肚子话要说的众人顿时闭气,一言不发的靠紧贴着着过道墙壁,眼睁睁地看着韩小伟被推过去,生怕说一句话影响到他。
第二天下午,林义几人再次结伴去的时候,韩小伟已经能说话了,而且还笑哈哈地调侃樊护士:“医生,我下面没反应了。”
“我不是医生。”小樊护士瞪他一眼,立即又说:“下面没反应,我帮你喊医生过来。”
“不用这么麻烦,只要…”韩小伟话还没说完,突然听到外面爆笑,才悻悻地闭嘴,脸上也陪着笑。
“你怎么又被打了,这个学期是第三次了吧。”众人小小过了把嘴巴瘾后,林义坐在旁边的椅子上,顿时有点佩服这人了,绝对是见过最能惹事的。
“对啊,你怎么又被打了,认识人不,去干回来。”众人在一边跟着七嘴八舌。
问了好久,韩小伟才自嘲地把原委说了出来。
原来韩小伟为了做热水壶胆的生意,开始到学校方圆十公里找货源,尤其是生产热水壶胆的小厂子。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让他找到了。原本谈的好好的,但是到他掏出身份证准备办相关程序时,对方一看到他是荷兰人,就不卖了,变脸变得非常快,说话还特别难听。
“说什么荷兰人都是骗子,说什么“十个荷兰九个骗,总部设在驻马店”,干特么的,我怎么了他,好好的生意上升到了人格侮辱。”说着说着,韩小伟又气愤地破口大骂。
弄起外面的樊护士三番五次警告他不要激动,在医院不要大声喧哗。
说实话,听到这里,林义有些感慨,这情况他前世见过,而且见过不少。其实也不单单荷兰人被黑,很多省份都被黑,不论南方还是北方都有,只是情况因人因地而已罢了。
如果林义没猜错,这小厂的老板肯定吃过一个荷兰人的亏,没地方发泄,恰恰韩小伟运道不好,给撞着了。
“那边赔钱没?”两世为人,林义最关心的还是医药费这些实际的东西。
“陪毛,我先动的手,”韩小伟倒也坦荡,嘿嘿一笑地说:“他们也有两保安在这医院。”
顿时,众人脸一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了,他还笑的出来,不知道这医院贵着么?
旷艺林全宿舍来了,班干部也全部来了,接着全班大部分都来了。
当李杰作为班长从医院拿到需要缴费的单子时,眼睛都快睁到额头上了,有点气虚地说:“一万三千多,我个天啊。”
班上众人一时鸦雀无声,沉寂里,晃停突然说:“我这里有一百九。”
有人带头,众人分分开始掏钱。
“我只剩580了,”孙念把皮夹包拿出来,数了数。
旷艺林掏了60,李杰也拿了50,马平彦18,
赵志奇拿的最多,把钱拿出来时说,原本准备买把新吉他的:“1500,”
众人陆陆续续都拿了钱,不过是月底了,一般人的钱都所剩不多了,家境好的还有三四十,四五十。
家境不好的却已经快光光了。但是大家都没在意这些,因为相处这么久,谁是什么情况都有数。这个年头的同学关系很是纯粹,看的都是心意。
至于晃停为什么有这么多钱,除了省吃俭用、外加开小卖部挣了外,那里面还包函了他一个学期的所有生活费。
林义掏了30,然后假装去厕所的时候,又偷偷溜进了病房。
斜躺着的韩小伟此时正在竖耳听着外面的事,脸上没有平时的嘻嘻哈哈,而是非常严肃,看到突然进来的林义,连变脸都没来得及。
林义没说多余的话,从口袋里里掏出八千元,轻轻塞到手里,低声说:“什么也别说,就因为我们是宿舍兄弟,因为你那一声“老林,跟我做吧。”,好了,感动什么劲,快收起来,记得帮我保密啊。”
握着这一沓钱,听到这些话。好几次要张口的韩小伟却什么也说不出,眼里瞬间都是泪花,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晚些时候,韩小伟媳妇来了,还是和上次一样,在外头等着,直到班上同学走了才进去。
感觉到情况有些微妙,留在最后的宿舍众人也识趣的退出了病房。
12月1号,步步高电子的有绳电话上市了,电视里、城市里铺天盖地到处都是它的广告。
而代言人李雪建用那一声独特的嗓音“喂”,就像“渴望”一样瞬间击中了很多人的内心。
“我们宿舍要是也能安装一部这个牌子的电话就好了。”坐在前排的李杰突然转头对宿舍众人说。
“买个电话有什么好的,要买步步高的VCD才好。”马平彦看中的都是大件,小打小闹根本瞧不起。
“我们家用的就是刚出来的步步高VCD,”赵志奇一接话,大家觉得这天没法聊了,众人都在紧巴紧巴过日子,你一句话就把人给砸死了。
“效果怎么样?”一向不爱多说话的林义一问,赵志奇瞬间蛮有话说。
“那还用說,中国驰名商标,著名品牌,人家请的代言人都是景岗山,人家都是一火车一火车的专列运货,老牛了。”
众人各种羡慕,林义也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只能弱弱的问:“难道比三星索尼还好?”
“其他不知道,VCD肯定不会比他们差。”赵志奇说他父亲是民族品牌的死忠,家里不许有任何大件是进口货。
好吧,林义彻底没话说了,还真以为步步高这招牌这么厉害,可以上天了,没想到遇到个特例。
星期五,刚从特区过来的林义,回书店三楼的时候已经非常晚了。
看到林义进来,邹艳霞走过来帮他脱外套,然后挂好,又轻轻帮着把折叠在一起的领子抚开,轻声问:“饿了吗?”
林义本想说“已经吃了,不饿”,但是看到餐桌上整齐的菜,顿时沉默了下,然后才轻轻责备:“菜都凉了,你怎么不先吃?”
“怎么能先吃,一个星期才给你好好做一顿呢,”说着,女人转身指了指桌上的茶,“刚泡好的,自己去倒,我去把菜热一热。”
还是有空调好啊,热热的,林义突然有种久违的温馨,拿过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却陡然看到了沙发上的邮政包裹。
走到厨房问:“谁的包裹啊?”
“米珈寄来的,在京城国贸给我买了几个发卡、头箍、皮筋之类的,”
“没我的?”
“干嘛一定要有你的?”大长腿故作惊奇地问。
“我们住在一起,不顺带个,她也不好意思啊。”
听到这话,女人一顿,接着就是刻薄起来:“呸,谁和你住一起了?不要脸。”
“啧啧啧…”
顿时,女人脸又开始了红晕。
“你哪来的钱买石斑?”看到桌上的石斑鱼,林义可不觉得她买得起。
“你爱吃鱼大家都知道了,这是桂嫂子送过来的。”桂嫂就是袁军老婆,她说鱼中午的时候放到了一楼刀疤那里。
吃完饭,在沙发上唠叨的时候,大长腿说下个学期打算和金妍、冷秀在学校租个教师住房。
“宿舍不住了?”这个消息让他有些意外。
“宿舍还是一样住啊。而我要看书,冷秀要练画,金妍要练琴,所以打算另外租个房子。”可能是看出了他的担心,女人连着解释说房子是金妍通过关系的弄的,不要很多钱,还很安全。
“行吧,你们开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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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六,上午十一点过,从图书馆回来宿舍的林义发现只有李杰一个人在。
“刚还想你是不是在图书馆呢,准备去找你,没想到就回来了。”看到林义破门而入,李杰突然放下剪指甲,一下就串到了跟前。
“想我干嘛,旷艺林还不够你想的?”
“去去去,阿旷说一起去外边旅游,还特意叮嘱我要叫上你。”
“啧啧啧,还阿旷,不如叫挖矿更好听。话说叫我干嘛,难道她…嗯哼…你懂的。”林义靠着桌子,挤着眉对他哩了个眼神。
“妈蛋,你再嚼舌根,小心我今晚趁你睡觉泼你一盆冷水。”说着,李杰扑过来,一下就扒着肩膀,张口做要咬人状。
李杰缠人的功夫确实厉害,中午林义准备睡觉,他也跟着躺一张床,头对头,时不时挤眉弄眼。
林义去厕所,他就在外头不断敲门;洗衣服也要跟着去,指指点点,说这里没洗干净,那里还有污点。
就连林义在窗口远眺,这小子突然对着外面随便喊一个女性化的名字,紧接着大叫一声“我爱你”就猛蹲下去,把林义脸都丢光了。
回到凳子上坐好,随手从马平彦桌上拿了一本故事会摊开看。
这时候,李杰走了过来双手搭着林义肩膀,从后面品头论足,“这个女的怎么这么骚,把情人和公公搞一个床上了,老林,如果你是她老公会怎么办?烤了、蒸了、车裂还是…”
“闭嘴,”林义把书一合,这书是看不成了。
“不是,老林我跟你说…”李杰压根不在乎,继续指手画脚。
“我去行了吧。”翻了个白眼,把书往他脸上一扣。
“哈哈,早就该这样了,”李杰把书本从脸上拿下来,兴致高昂地说:“跟你讲,你拒绝我,压根就是不自量力,你以后…”
我呢勒个去,林义突然想把冷秀介绍给他认识了,很是期待火花碰撞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