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爵夫人笑了笑,神色有些古怪。
“特罗菲姆的确爽快的答应了,对此我并不意外,但是他后来说的那些话,却令我深感不安。”
“导师对您说了什么?”乔安好奇地打听。
“他说已经看过你执笔的论文初稿,没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打算直接寄给《奥法探索》编辑部,争取在今年的秋季刊上发表。”
“除了论文手稿,他还要在投稿信中附带一则声明,自愿放弃天花疫苗的相关专利和商业权益,为全世界所有苦于天花传染的国家和地区,无偿提供技术支持,为人类社会与天花病毒的斗争贡献一份微薄之力。”
“乔安,你听听这些漂亮话!啧啧,如此大公无私的高尚行为,可真不像我所熟悉的特罗菲姆干得出来的事!”约瑟芬夫人语带嘲讽。
“我倒不觉得意外。”
乔安一直坚信莫里亚蒂教授只是不拘小节,偶有偏激之举,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从不犯糊涂,甚至称得上伟大,这则高风亮洁悲天悯人的声明,足以证明自己没有看错人。
约瑟芬夫人轻轻摇头,眼中飘过一抹阴翳。
“特罗菲姆这样做,当然是利国利民的好事,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后果?”
“后果……”乔安皱眉思索,不由变了脸色,“您的意思是,有人不希望莫里亚蒂教授公开发表天花防疫论文,更不希望他把这项技术成果无偿贡献给全人类?”
“据我所知,米德加德的殖民者和军方将领,极端仇视原住民的不再少数,他们巴不得这片土地上的原住民都被天花病毒杀死,正是惮于民意,殖民地政府才不便以官方身份向天花疫区的原住民提供医疗援助,需要我这样的人担当中介,以私人慈善机构的名义为阿萨族人提供天花疫苗。”
“有了慈善机构这层外壳做掩护,再加上我们也会给殖民地的穷人免费提供疫苗,行事务求低调,一碗水端平,尽量避免引来主张殖民扩张的军方激进派和右翼极端分子的仇视,但是特罗菲姆一旦公开发表论文和那份声明,必将把自己推到风口浪尖,成为舆论焦点,获得巨大声誉的同时也难免受到指责,甚至会招致打击报复。”
听了伯爵夫人的顾虑,乔安很自然地联想到今年春天发生在莱顿港的“倾茶事件”,以及事后接连发生的政治暴力冲突,就连他自己也因为在云网上说了几句公道话招致报复,办公室被暴徒捣毁,被迫离开莱顿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