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芙这下不是吃惊，而是动容：「你们真的肯拿出十亿？」</p>
「是啊，作为交换条件。我们希望息事宁人，大家别争了。斗个头破血流有什么好？」我喜欢干脆直接，恳切的语气溢于言表。</p>
何芙愣了半天，眼神充满不信任，但我目光自信、语气坦荡，她看了我半天，态度悄悄发生变化：「我们没想过再争什么。如今我爸生前几个重要的工程纷纷出状况，银行撤资、政策倾斜，几乎血本无归，还有几个企业几近破产。」</p>
「真的没办法了，找市政府出面，结果市政府推给市委，市委又推给市政府，就是不愿意插手帮忙。说实话，也没有人敢插手，一怕惹来麻烦，更怕是个无底洞，怎么填都填不完。」</p>
我点点头，何芙叙述的与赵红玉说的差不多，这至少证明赵红玉并没有说假话。</p>
何芙喝了一口绿茶，继续说：「眼看全没了指望，哪知祸不单行，几个企业的负责人顶不住想自杀。虽然全力劝阻抢救，结果还是死了一个，死者的家属哭闹，大家于心不忍，都捐助一下。」</p>
「后来大家想到与其全部等死，不如救一家算一家，救一个算一个，于是所有人开始筹集资金，集中帮助有机会生存下来的工程和企业，我还把我的房子给卖了。」</p>
「卖房子的那天，赵红玉找到我，她与我父亲生前有些瓜葛，我对她没什么好感，可没想到危难的时候，她能站出来帮忙，还给了我三十万。」</p>
「为什么不找我？」我给何芙斟满一杯绿茶。其实她很渴了，但她不信任我的时候，一滴水都不喝，好倔强的女人。</p>
「我没想过你会帮。」何芙仰起头，「咕嘟」两下把半杯茶水喝掉。</p>
我笑了笑，将何芙头上的一片残絮舍下来：「现在我就可以把七亿给你。」</p>
「好脏，别碰。」何芙脸上有了一丝暖意：「说实话，如果你把十亿拿到市委，估计到我们手中会一毛不剩，他们不会把钱分给我们的。我们现在已经穷途末路，都落到井里了，他们不往井里扔石头已是大发慈悲。」</p>
「我改变主意，把钱全部交给你。」我很坚定地告诉何芙。对她，我没有任何怀疑，也没有任何迟疑。</p>
「如果全给我的话，七亿就足够了，几乎可以挽回所有的工程和即将倒闭的企业，包括这家『满面春风』。」何芙有些兴奋，她的眼睛迸射出耀眼的光芒，这种光芒曾经令我印象极其深刻。</p>
我大感意外：「什么？这家『满面春风』是你们的？」</p>
何芙点点头，不无遗憾道：「正确的说，是周秘书一位亲戚的。为了筹集资金，这家店也要变卖。买家已找好，过几天就转手，以后这家店就不叫『满面春风』了。」</p>
我连思考都不用，马上大手一挥，说：「卖给我吧，我来接手。名字不改，还是叫『满面春风』。」</p>
何芙想笑：「别逗了。你一家大公司的总裁，怎么可能看上这家小吃店。」</p>
我很认真道：「我认识一个朋友，她做的牛肉面很道地，我想让她发扬手艺。</p>
这店以后既有阳春面又有牛肉面，生意一定会更加好。」</p>
「随便，老板现在就在，我叫他出来和你签个字据。」何芙猛喝茶水，还咯咯直笑，我真怕她喷得我一脸。</p>
我摇摇头，平静地说：「不用什么字据，就算我把七亿交给你，也不用写收条、立字据。」</p>
何芙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为什么？整整七亿，你这么相信我？」</p>
我知道何芙不一定全信，但我还是真挚地说：「你是我生命中的贵人，我对你好，就是对自己好。」</p>
「咯咯……你哄我是不是？」何芙猛拍身上的衣服，又是一片尘土飞扬，估计我知道，她这次拍掉身上的尘土与前一次完全不相同。这时她心已大乱，又不想让我看出端倪，所以才不顾一切拍身上的尘土来掩饰。嘿嘿，我老江湖一个，焉能看不出来。</p>
「小芙。」我一拍桌子站起来：「银行还没关门，我马上把钱转给你。走，我们去银行。」</p>
华夏银行的刘副行长是一位看起来很精明的人，他亲自为我办理七亿元的转帐手续。毕竟这是一笔不小的资金，他还亲自将我与何芙送出银行大门。此时已是万家灯火，我知道，我要向何芙告别了。</p>
「不送你了，身上的钱小心点。」来到红色金龟车前，我本能地嘱咐何芙。</p>
她的手提袋里有七张纸，那是每张价值一亿元的银行兑票。</p>
「呵呵，你还怕有人抢啊？难道你忘记我是干什么的？」何芙绝对不是贪图钱财的女人，但今天她确实为这一大笔钱激动，我看到了她盈动的泪花。</p>
「哦。」我想起来了，何芙是中纪委的一名干员，不过我还是叮嘱：「那你早点回家洗个澡休息吧。」</p>
「大恩不言谢，这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你。总之……我先走了，再见。」</p>
何芙咬了咬嘴唇，瞄一眼Civic里东张西望的两位小美女，转身钻进红色金龟车。</p>
「再见。」我举起僵硬的手臂。车走远了，我的手臂还不愿放下来。</p>
「喂，人家走远了还看？这么留恋，为什么不送人家？我们可是愿意做电灯泡的喔！」章言言走到我跟前，挡住我眺望的视线。</p>
我叹息地解释：「人家有人家的隐私，我们要尊重人家的隐私。」</p>
章言言酸溜溜道：「她曾经帮过你，你这次帮她算扯平吗？以后会不会还继续来往？」</p>
章言言见过何芙，那次在警察局里是何芙将我救出去，当时章言言就在场。</p>
我拉开Civic车门时，侧头看了看章言言问：「你吃醋了？」</p>
章言言把她本来就很大的眼睛睁得更大：「我……我怎么会吃醋？要吃醋也是樊约吃醋呀。」</p>
「嘿嘿，是吗？」我钻进车里，系上安全带。</p>
章言言怒气冲冲地钻进车里，嘴里不停地损我：「说我吃醋？哼，自作多情。」</p>
我知道自己过分了，当着两位喜欢自己的女孩面前，对一位大美女含情脉脉。</p>
是可忍，孰不可忍？换成别人，后果早不堪设想。</p>
我转身对着后座的两位小美女柔声道歉：「真不好意思，本来是带你们出去吃东西。没想到弄了大半天，就吃了一碗冷面，还要你们陪我办事。我心里非常过意不去，以后有机会一定补偿。好吧，别生气了，我承认自作多情、厚颜无耻、下流好色行了吧？」</p>
「知道就好。」樊约闷了半天终于说话了。我知道她更吃醋，刚才一直憋着不想说话，如今见我一番道歉，她的脸色好看多了。</p>
我回头发动引擎：「提醒你们一下啊！今天的事你们别随便说出去，否则…</p>
…」</p>
章言言问：「否则怎样？」</p>
我露出凶狠的表情：「怎样？哼哼，男的发配充军，女的先杀后奸。」</p>
可惜，两位小美女一点都不怕我，反而对我痛下毒手，我一边闪避一边求饶：「哎哟、哎哟，说错了、说错了，应该是先奸后杀。」</p>
这次我开车异常小心，人不会总有好运气，撞上陌生人倒霉，撞上熟人就更倒霉了。不过与何芙的几次相遇都有惊无险、平安度过，她是我生命中的贵人。</p>
冥冥中上天安排我们相见，那七亿似乎为她而准备。</p>
在吵吵闹闹中我回到KT，却意外发现戴辛妮的宝马。她的办公室窗户亮着灯光，我办公室的窗户也亮着灯光，公司大楼几乎全部灯火通明。</p>
怎么回事？这个时候能大张旗鼓地用我的办公室的人，相信不会超过三个，她们是姨妈、戴辛妮、郭泳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