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暗夜妖姬(2 / 3)

经典合集 佚名 29728 字 2021-1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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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倒了旅馆送的温泉粉到水里,然后两人一起泡到澡缸。要她转了个身背对着我,抹了一点沐浴乳,帮她抓抓背。</p>

「你对女生都那么好吗?」</p>

『没呀……别这样子说嘛……我只是顺着感觉罢了……』</p>

「什么感觉?」</p>

『很难形容,只是一种想让你开心一点的感觉。』</p>

「那么简单?」</p>

『嗯……也许,我只是喜欢你吧……』我红着脸,在她耳边低声说着。</p>

「巧言令色!」她假装生气,模样可爱极了。</p>

我不禁搂着她的腰,亲了她脸颊一下。她却侧了身,像只小猫般的躲在我怀里,两只手搭在我肩上。</p>

「你喜欢我吗?」她斜着眼看我,水汪汪的勾人魂魄。</p>

『喜欢!』</p>

「你真的喜欢我吗?」</p>

『真的喜欢!』</p>

「你有多喜欢我?」</p>

我吻上她的唇,不让她再问下去……戴着的眼镜,被她一把扯掉。</p>

我爱她吗?我不确定;我喜欢她吗?我也不确定。在那激情交织的时刻,脑中一片空白。</p>

不晓得吻了多久,她已跨坐在我身上,勾着我的脖子,傻呼呼的望着我,小小的脑袋里不知想些什么。浴室里热气撩人,熏得她两颊红扑扑的,明艳不可方物。</p>

「偷偷和你说,我也有点喜欢你唷!」</p>

『嗯,我也是耶。』听她这样说,心神为之一震。</p>

「所以唷……」</p>

『所以什么?』</p>

「所以你要认命……」她把嘴靠在我脖子上,硬生生的留下一粒草莓印。</p>

『可恶,竟然偷种草莓。』</p>

「对呀,留下记号,免得其它美眉看不到!」</p>

『又不是小狗狗,还要撒泡尿做记号。』我嘟着嘴,假装生气。</p>

「贫嘴!」她手指做个剪刀状,往我嘟起来的嘴唇剪下去。</p>

一个重心不稳,她倒在我身上,正好让我埋在她胸前。原本一直保持君子风度,不敢伸手乱摸,这回她自己送上门来,就怨不得我啦。</p>

「你好坏……」</p>

『嗯。』我自顾着用舌头在她双峰上画着圈圈,一面用手在她背后轻轻的抚摸着……</p>

随着亲吻的时间愈久,她情绪愈加兴奋,两手抱着我的头。两人最私密的地方,不时有着轻微的接触,撩起阵阵暇想。我趁机用两手扶住她的臀,在她忘我的时候,挺起下半身,让自己的身体没入她的温柔乡……灼灼热浪,由下半身涌来,让我淹没在她的激情里,一点一滴,淹没到心底。</p>

「啊……你怎么可以……」她急忙着想起身,却被我抱住,动弹不得,「我以为你不会的……」两行眼睙夺眶而出。</p>

『对不起……Elseyouwon'tloveme。』(否则你不会爱上我。)一时间我慌了手脚,用英文和她说明我的心意。我真的很好面子,有些话用中文会说不出口。</p>

「Loveme?orjustmybody?」她也回了一句。(爱我?还是只爱我的身体?)</p>

『Both。』(两者都爱。)</p>

「Sure?」(真的吗?)</p>

『Iswear。』(我发誓。)</p>

「So,tellmeyouloveme。」(告诉我,你爱我。)</p>

『Yes,Iloveyou,Idoloveyou。』(我爱你,我真的爱你。)</p>

「NeverlietomeandI'llloveyouforever。」(别骗我,我也会永远爱你。)</p>

『Yourlovewillbethebestgiftinmydream。』(你的爱是我梦中最好的礼物。)</p>

「Nowit'sreal。」(现在你美梦成真了。)</p>

莫名喜悦涌上心头,让我又吻上了她,缱绻双唇,似倾诉着无尽爱意。</p>

一瞬间,她封闭的心扉似乎全打开了,第一次主动的吻着我。小巧的舌头轻轻的卷过牙齿,舌尖,嘴唇,扬起阵阵情欲。她依旧跨坐在我身上,怒张的情欲之棒,一点一点的扺达她桃源的最深处。</p>

「啊……Sam……」她发出呓语似的呼喊,小小声却怦然传到心底。</p>

她的声音本来就十分甜美,加上一点气音,加上一点娇羞,加上一些若有似无的款款深情,勾魂似的让人丧失心志。</p>

『我喜欢你……好喜欢你……』我在她耳朵边轻声的说着。</p>

「Sam……」随着身体抽送,她呓语依旧。</p>

浴缸水是热的,她源远之处,温热犹有胜之。豆子大的汗珠,由她额头滚滚而下,滴在我的身上。看她似乎蛮累的,我心疼的抱着她拥吻着,慢慢的让她躺到浴缸里。虽然她阻止我,还是离开了她的身体。</p>

「你做得不高兴吗?」她红着脸问着。</p>

『怕你累了。』吻了她可爱的小鼻子一下。</p>

「你不会想要……在里面解决吗?」</p>

『先帮你把澡澡洗好吧。』笑着帮她擦上沐浴乳,不忘又偷捏了一把。</p>

沐浴完毕,让她围上了浴巾,见她头发湿掉了一片,拿起吹风机,帮她吹着头发。镜子里的她,娇羞无限。</p>

回到床上,拉起缦帐,两人又回到那小小而神秘的空间里。这次终于能和她躲在同一床被子,我趴在她身上,呆呆的看着她。</p>

「你色眯眯的在看什么?」</p>

『看你漂亮呀。』一切又由拥吻开始……我俏皮的亲吻着她的耳朵,然后吹了一口气。</p>

「捣蛋……」被她打了一下。</p>

『还有更捣蛋的唷……』我把舌尖伸到她耳洞里,「啊」的一声,整个人瞬间软掉。</p>

Lesbi似乎还未由浴缸里的激情中醒来,两只手抓着我的屁股,一直暗示着我快点进去。我则是假装不知道,死也不肯进去。这是策略问题,让女生撑得愈辛苦,就愈容易把她搞定。</p>

我还是照着既定的步骤,由上往下,一路亲吻下去。她则不甘示弱,用手轻轻的握着我那昂然而立的雄性表征,让人酥麻难耐。而且,更致命的还在后面,她还拿着它,轻轻的磨擦着即将迎接它到来的地方。爱欲之水,温热而滑润,一个不留神就让它滑入那情欲之源。</p>

我兀自顽强扺抗,不肯长驱而入,只在入口处轻探;出入之间,深不及寸。她毫不死心,两脚紧紧夹住我的腰部,耳畔又传来那勾人魂魄的呼唤。</p>

「Sam……啊……Sam……」她忘情着叫着。</p>

虽是浅入浅出,亦足以撩人情欲。倾听着她的声音,逐渐高亢。</p>

是时后了吧,我用最慢的速度,顶着她汨汨而出的情欲之水,一直向里面深入,再深入。她修长的指尖,也逐渐的抓紧我的背,传来阵阵刺痛。夹着我的双脚,不断的推着我向前,一直到达源泉的尽头。长度与深度,竟是一分不差般的吻合。</p>

我知道她希望我快一点,但有时动作慢一些,反而可以让潮水般的快感更为长长久久。</p>

〈13〉</p>

情欲的潮水,悄然掩至,涛涛然将两人淹没。在Lesbi的悸动中,我那蛰伏已久的热情,若脱缰之马,狂奔而出。潮水退去之时,Lesbi犹在怀中颤抖着。轻抚着她的秀发,看着她长长的睫毛,爱意袭上心头,好想拥有全部的她。</p>

『我喜欢你……』贴着她脸颊,我轻轻的说着。</p>

不知这一夜的缠绵,是幸福的开始,亦或是结束……两人相拥,遁入梦乡。</p>

第二天醒来,是个晴朗的好天气。Lesbi开车载着我回宿舍时,我只会呆呆的看着驾驶座的她,幻想着日后美丽的景像。她把车停在宿舍边的树下,整理了一下头发。</p>

「Sam……你听我说句话儿,别生气唷……」</p>

『怎啦?当然不会舍得生你气气呀。』</p>

「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吧。」她眼眶红红的。</p>

『是我哪里做错了吗?』我真的吓了一跳,整颗心像掏空了似的。</p>

「今天……算是我唯一一次出轨吧……我不想对不起她……」</p>

『我能了解,但,不能给我们两人一点时间吗?你昨天不是说你会永远爱我的?』</p>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她看着窗外,幽幽的念着。湿红的眼眶,滚落一粒粒泪珠。</p>

『唉,错!错!错!』想到她念的是陆游所作《钗头凤》的下半阙词句。上半阙的最后三个字,竟是「错错错」,不禁让我叹了口气。</p>

「Sam……我喜欢你,但我们不该在一起。你要乖唷,你一定会遇见比我更好的女生。」</p>

我不争气的鼻子酸了……两人拥吻着,泪珠滑下脸庞,应是甜甜蜜蜜的吻,竟是如此苦涩。怅然目送她驱车离开,消失在看不见的地方。我枯坐在原地,希望她能有一丝不舍,能再回头。</p>

不知过了多久,一直让风吹干了泪珠,才踏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宿舍。我的室友,谦,正忙着玩计算机游戏。</p>

谦:「Sam,你回来啦?昨天有没什么进展哇?」他盯着屏幕说着。</p>

『没有,倒是拆伙了。』</p>

谦:「不会吧?说来给我听听。」他忙着按下暂停按键,回过头来想瞧瞧我出了什么事情。</p>

『原本昨天玩的很高兴的,但是……』</p>

我把昨天的事情,都和室友说了。当然,只能说有玩亲亲,没说和她发生关系这种八卦。</p>

谦:「这个简单哇,去她家堵她嘛!」</p>

说句良心话,他根本没交过任何女朋友,我很怀疑他的判断力。</p>

『大哥,堵不好被她砍咧。』</p>

谦:「你怎不想想,你不去堵她,就铁定拆伙;万一堵中了,她搞不好愿意给你个机会,你不就赚到啦?」</p>

『呃?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这年头生化科技很进步,狗嘴里要吐出象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p>

谦:「反正去堵她,稳赚不赔,难道她会上网去宣传,或是到你所上放八卦呀?」</p>

『没错没错,她不会做这种事儿。』我不禁拍拍手,有点佩服他的见解。</p>

谦打开抽屉,拿出一罐万金油丢过来:「嘿嘿,先把你脖子上那粒草莓清一下吧,乱碍眼一把的。」</p>

『哇咧。』拿起枕头丢回去。</p>

但我这人却爱面子爱的要死,叫我去堵Lesbi,一直没有勇气。成天呆在宿舍里,哪儿也没去,却愈来愈想她。</p>

思念,像一条条小溪,一道一道汇入了时间的河。日子一天天过去,思念却由潺潺小溪涌成淊淊江水,一点一滴的蚀穿了心底的长堤。她一点音讯也没有,虽然晓得她就住在那儿,却不敢踏入巷口。</p>

食欲不振,每天吃的少少的,发呆的时间比看书的时间多了许多。</p>

不知何时,我养成了写信的恶习,一天写一封想念她的信,想寄给她,却无处可寄。于是,我都会在三更半夜,跑去学校人工湖边,走到上回和她一起钓鱼的地方,把信件放在她上回坐着的草地上。</p>

学校的校工,每天都很尽责,第二天晚上再过去的时候,都干干净净的。不晓得扫地的他们,看到信件时,是否会笑我痴狂。</p>

又如往常跑去了湖边,不经意的发现我放信件的旁边有一些烟头。脏脏的,不想让那些爱的信件孤单的躺在它们旁边。于是随手把那些烟头全部捡起来,放到口袋里。天气不是很好,下着毛毛雨。</p>

发呆了一会儿,回到宿舍。把口袋清了一下,顺手把烟头丢到垃圾桶里。</p>

谦一样忙着打电动,我也倦了,换好衣服,准备就寝。</p>

谦:「大哥,你嘛也行行好,是否想那丫头想疯了,连烟头上也要写字?」</p>

『什么怪字呀?我发誓那不是我写的。』我下了床,看了一下我捡回来的垃圾烟头,「Imissyou」,烟头上竟然会写着字,真稀奇的。</p>

谦:『太扯了吧,每个烟头都有写耶。』</p>

『是呀?谁那么无聊,抽完烟还不忘写个字儿。』</p>

谦:「别说人家,你自个儿还不是每天写一堆寄不出去的情书。」</p>

『呃……我命苦嘛。』</p>

谦:「你还是戒个烟吧,搞不好那个叫什么Lesbi的就是受不了你抽烟。」</p>

『她也抽烟啦,才不会嫌我抽烟咧!』突然想到,Lesbi抽烟,这些烟头不会是她放的吧?『我有点事,先走一下,那些烟头先丢,等我回来。』</p>

谦:「别做坏事吶,咳咳……」</p>

忙着换好衣服,直奔人工湖而去,竟然忘了带伞。</p>

湖边霪雨霏霏,几盏路灯时明时灭。我躲在旁边,一面忙着躲雨,一面赶着蚊子。时间一分分过去,眼皮逐渐沉重。</p>

突然被雨水滴到头额,把我由似睡非睡中惊醒。我揉了一下眼睛,竟然那梦中熟悉的影子,出现在我放信的地方。她撑着伞,昏黄的灯光下,隐约见她手中拿着我的信纸。</p>

她点起一根烟,凝望着湖面,缓缓抽着,我蹑身走到她后面。她熄了烟,折好信纸放进口袋,拿起一支笔,在烟头上写下字迹。然后慢慢的蹲下去,无限爱怜的般的把那小小的烟头,放到我当时坐着的位置上。</p>

『Imissyou,too……』我小小声的说着。</p>

蓦然回首,她雨伞掉在地上,两人拥吻在一起。我那不争气的眼睛,再度被泪水淹没。</p>

『不要离开我好不好?』</p>

她点了点头。</p>

回到她宿舍,两人一夜无眠。</p>

两人恋情终于开始稳定,但不论我怎么努力,永远只能得到一半的她。每当她的女友要找她,我都得乖乖让出时间来。</p>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真的难以言喻。我算是个「第三者」吧,应该算,但也不能算。她是个女生,又没男朋友,又没结婚,我算什么第三者?但也不能不算,她有个女朋友,还是很要好的女朋友。</p>

分明知道她晚上没空,是要和别的人约会,偏偏她约会的对象又是女生。我虽然会想喝醋,但又无从喝起。连想找别人诉苦的机会都没有,我怎能对谦说我家女朋友竟然有个女朋友呀?而且,我也不是不晓得她的状况,是我自己要去插队当第三者的,所以连向她抱怨都找不到理由。</p>

她的女朋友好死不死又在我们学校,于是除了我室友之外,没任何人晓得我和她的关系。两人在学校里见了面,也只能点头微笑。就算要约会,也只能找她女友确定不会出现的日子。</p>

心情虽是矛盾复杂,我却沉溺于感情的漩涡里,渐渐的习惯了这种生活。反正我有本钱,耗到她想不开要嫁人,那机会就是我的了。</p>

偶尔也会见着Lesbi与她女友,手牵着手在校园里走着。不晓得是不是心理问题,那个长得世界漂亮的大美女,看起来还蛮眼熟的呢!</p>

暑假到了,咱们家美丽的Lesbi大小姐,要去英国游学两个月。这种事情,对我这贫苦人家,是可望而不可及的。</p>

临出国前,又是依依不舍了好久,她还要我乖一点,忍一忍她就回国了。也还好她要出国,我研究所指导教授正好与其它所的教授,接了一个案子,要我过去支持。若是她在国内,我可能会没时间陪她。</p>

那是一个计算机配乐的案子,由于老师手上的研究生,就只有我一个会弹琴,所以就派我过去。</p>

说到弹琴,那可是本少爷的一大篇血泪史。我家老爸是个音乐老师,家里有音乐老师已经够稀奇了,老爸在当音乐老师更稀奇。偏偏我家老爸,比狮子座的男生还爱面子。他们国中音乐老师们,经常有些联谊,所以经常一整群人,每个假日都会带着老婆小孩聚在一起。</p>

聚在一起之后,当然大人们口中谈的就是小孩子了。音乐老师家都有钢琴,大人们不敢比比看,就要小孩子坐上去弹给大家同乐。美其名为同乐,暗地里较劲的意味还比较浓厚。</p>

我家老爸,在我娘怀我的时候,就被那些音乐老师连谊会吓到。所以怀孕的时候,就先逼我老妈去学钢琴,要把胎教做好。这招真的很有效,等我出生了,还在学走路的时候,就会往钢琴上爬了。时至今日,我家琴键的缝隙里,不时还找的到当年的鼻涕遗迹。</p>

等到我小学时,老爸就请当年音乐系里,教他的钢琴指导教授--的媳妇,来教我。当然,钢琴指导教授的媳妇,也在某大学教钢琴,差别只是国立与私立大学罢了。</p>

我第一次去钢琴老师家时就被吓到,在那小小的年纪里,一直以为钢琴的长像,是那种小小台直立在墙脚的那种。老师家的钢琴竟然大得吓死人,三角形亮晶晶的两大台放在客厅里。</p>

苦难的日子,就此展开。当别的小朋友弹琴可以摸鱼的时候,我都没法子摸鱼。一切的一切,都要照着教本上的指法与速度来弹。练习曲上的指法,有时只是为了训练,比较难弹。老师多半会帮小朋友配过较简单的指法,偏偏遇到我就得按步就班,一切照难的指法弹。别的小朋友可以不照标准速度弹慢一点,我就得被操到标准速度。</p>

在那动荡不安的岁月,我恨死了钢琴老师。</p>

每回我问她,为何别的小朋友都能摸鱼?她都很正经的和我说:「小朋友,你爸爸是音乐老师,你就得认命。」</p>

而且我家老爸怕钢琴老师摸鱼,三不五时的都会拿着礼品来拜访他当年的恩师,也就是我钢琴老师的婆婆。于是每回我就十分命苦,万一弹的差了被祖师娘听到,她就会去骂媳妇儿;然后她媳妇儿就来骂我,回到家再被老爸骂一顿,然后就操得更凶。</p>

有时候钢琴老师家也会办小小演奏会,我都会被抓去当样版。老师总是会和那些不用功的音乐班学生说,要他们看看我这个不是音乐班、又年纪小小的小朋友,练习曲都能用教本上的指法,弹得到标准速度,叫他们别摸鱼。</p>

所以我家老爸,每回都一定要带着我,去音乐教师连谊会献宝。由小到大,从来没比输别人家小孩子过。然后我家老爸,到时还不忘说一句:「我家小孩弹的不好啦,连音乐班都没去念呢!」分明是挖苦别人家小孩子,都读了音乐班还弹不好钢琴。</p>

所以当年我那幼小的心灵,就已经知道「大人的快乐,是建立在小孩子的痛苦上」这个千古不变的真理。到了研究所,竟然又为了弹琴这件事,要我暑假得帮别的教授做事,我和钢琴之间的仇恨,还不是普通大条。</p>

于是老师就带着我,到某个艺术相关的所里,去拜会另一个教授。两个老师以及我这个小萝卜头,在研究室里讨论了半天,突然有人敲门进来。</p>

门被拉开的一剎那,把我吓了一大跳,竟然是Lesbi的女朋友。</p>

夜路走多了,真的会遇到好兄弟,何况又是在学校里走夜路。双方教授各自介绍,原来她是要与我合作项目的对象,名字叫Ivory,某大学音乐系毕业考进来的。</p>

〈15〉</p>

既然是我家Lesbi的女朋友犯到手上,那就有意思了。原本正在为她有女朋友的事情而烦恼,也许可以暗中搞破坏,说不定能害她们拆伙。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绝对不能让Lesbi知道,以免奸计败露。想到那卑劣之处,不禁让我得意的笑了出来。</p>

陈教授:「Sam,你在笑什么?」</p>

『呃……觉得这个案子蛮有意思的嘛。』</p>

张教授:「陈老师,来来来,中午我做东,大家去吃一顿吧!」</p>

『谢谢张老师。』今天真是好天气吶。</p>

陈教授:「这怎么好意思,应该是我请客才对。」</p>

张教授:「Ivory,你也来吧。」</p>

Ivory瞪了我一眼,希望不是看出我在打歪主意。</p>

两个大教授走在前面,咱们两颗小萝卜,只好在后面一起乖乖跟着。Ivory这人很奇怪,都不大说话。</p>

『咦,你怎么都不说话儿咧?喉咙痛咩?』我没话找话搭。</p>

「没!」</p>

『别那么酷嘛,以后咱们还要合作说……先握个手儿来……』我笑嘻嘻的伸了一根手出去。</p>

「你以后最好安份一点,草包!」</p>

天吶,碰了一鼻子灰。我发誓,只是很小很小的一鼻子灰。被人说是草包,真是奇耻大辱,这回咱们一起写案子,一定要她好看。</p>

吃完饭后,张教授要Ivory打了一把她们实验室的钥匙给我,让我可以随时去用他们的设备。一般来说,做计算机配乐时,常常使用用数字钢琴配合写谱软件,把乐谱输入到计算机里。然后我要再利用编辑程序,写一些音源机的句柄,配合声卡的特效,来做出计算机配乐。若还有做不出来的效果,我就必需写程序,直接修改录音出来的波型。</p>

为免出糗,所以我下午回去宿舍之后,就先把以前那些琴谱子翻出来,打算找时间先练一下,日后可以去吓吓Ivory。要暗自练琴跑去吓人,当然要选晚上时分。吃饱晚餐洗好澡,扛着谱子,往实验室溜去。</p>

一般的数字钢琴,都可以使用耳机,所以我跑去偷练琴,只要戴上耳机,就不怕被别人听到了。不要以为弹琴都弹美美的,当中练习的过程,也是不免弹错音,很难听的。</p>

到了实验室,果然没人。弹了一下音阶与琶音,还好没退步太多,让我吃了一粒定心丸。</p>

夜色渐渐暗去,练习告一个段落,我跑到外面抽根烟,休息一下。竟然听到有人在弹李斯特的曲子,他的曲子以艰涩闻名,没料到在咱们学校,还会有人有本事弹它。</p>

寻着声音我找过去,原来是实验室附近的练琴室中传来。琴声清澈而幽邈,弹琴者功力不凡。曲子是佩特拉卡的十四行诗,第一百零四号,出自李斯特巡礼之年的第二年。(SonettoDelPetrarca,No.104)</p>

倾听着那旋律,散发着诗句中对爱情苦闷与伤痛,又像是憧憬着遥不可及的梦。纤细的情感,水银似的随着音符而滚动。</p>

我轻轻打开它隔壁的琴房,坐在钢琴前面,隔着墙静静的听着。夜色沉沉,看着窗外繁星点点,思绪随着琴音而起伏着。</p>

琴声袅然而逝,周遭再度陷入一片沉寂,思绪却是久久不能平复。</p>

想到Lesbi,想到与她难以割舍的爱情,想到她那永远无法击败的女友,想到她要和别的女生亲热,我却束手无策。</p>

一股莫名的悲哀袭上心头,拉开琴盖,随手接着弹下那十四行诗的第四十七号。(SonettoDelPetrarca,No.47;与前一曲都来自巡礼之年。)思念着远在国外的Lesbi,想着与她的三角关系的无奈,层层化不开的情感,像是自己有着生命,随着我的指尖,传到音符里。</p>

一曲弹罢,隔壁间传来叹息的声音。</p>

「你是谁?」是个女人。</p>

我吓了一跳,还好反应冷静,没慌了手脚。我该说我是谁呢?一时俏皮,想到了韦伯的《歌剧魅影》(Phantomoftheopera),我就当是Phantom(魅影)吧!于是我立刻弹了那条《Phantomoftheopera》,澎湃的乐音,配上左手强力的节奏,自己听了都觉得颇为得意。</p>

『你又是谁?』弹完之后,换我问对面的丫头。</p>

隔没多久,竟然传来同一条歌剧的另一个曲子《Musicofthenight》(夜之乐音),那首曲子我也蛮熟的,她弹起来真的是别有风味。</p>

于是两人一人弹一条曲子,过了大半夜,竟然一句话都没说。我实在困了,趁她在和我说她家的小狗时偷偷溜掉(小狗圆舞曲,传说是钢琴诗人肖邦到地中海小岛养病时,看到女友乔治桑的小狗,追逐自己尾巴的逗趣情景,一时兴起而写下的曲子),连《晚安曲》都没弹。</p>

回到寝室,谦还是埋首于电动玩具之中。</p>

谦:「你回来啦?」</p>

『是呀……我和你说,跟我一起做专案的美眉长的很正唷!』</p>

谦:「真的?!介绍啦介绍啦……」</p>

嘿嘿,他还搞不清楚我想要他去拐Ivory,然后我就会带着Lesbi来抓包包。</p>

『嗯嗯,等我哪天和她混熟了,就拗她出来让你请一顿。』</p>

谦:「没问题,没问题。先和我说,她长的多正?身材怎样?」</p>

于是两人开始共谋反清复明的千古大计。</p>

第二天开始忙项目,Ivory不大说话,对人都冷冷的。想到昨天才和谦夸下海口要约人的,眼见是有点难度了。</p>

枯燥的忙了一天,她嫌我笨手笨脚,我嫌她计算机白痴。更可恶的是,Lesbi竟然打了两通越洋电话到Ivory的实验室找她,我在宿舍里却只收到一通。少了一通电话,光次数上就输Ivory了。</p>

然后听到Ivory情话绵绵的在撒娇,在我面前拐我的女朋友,我却只能在旁边冒烟,一句话都不敢说。而且Ivory真的很卑劣,还会向我女朋友告恶状,说我笨手笨脚哇,说我大草包哇,一堆有的没的。</p>

回到宿舍,收到Lesbi电话时,也不敢提Ivory的事情;倒是听她在说她女朋友遇到一个大草包,要一起做专案。然后那草包又坏又色,不晓得在外面搞大了多少女人的肚子,说不定还儿女成群,和蒙古草原上的羊一样多。</p>

天吶!同样的事情我要听两次,Lesbi还会加油添醋,多骂那大草包两句。骂来骂去又都骂到我头上来,还只能陪笑,真是可恶极了。</p>

-----附录:佩特拉卡的十四行诗与英文译句-----</p>

注:Sambad国文造诣差,要我把它译成中文诗句,会变成喵画符。</p>

佩特拉卡的十四行诗,第一零四号。</p>

Benedettosia'lgiorno,e'lmese,el'anno,Elastagione,e'ltempo,el'ora,e'lpuntoE'lbelpaesee'lloco,ov'iofuigiuntoDa'duobegliocchichelegatom'anno;</p>

EbenedettoilprimodolceaffannoCh'iebbiadesserconAmorcongiunto,El'arcoelasaetteond'i'fuipunto,Elepiaghe,ch'infinoalcormivanno.</p>

Benedettelevocitante,ch'ioChiamandoilnomediLaurahosparte,Eisospirielelagrimee'ldesio.</p>

EbenedettesiantuttelecarteOv'iofamaleacquisto,eilpensiermio,Ch'esoldilei,sich'altranonv'haparte.</p>

原诗翻译:</p>

Blestbetheday,andblestthemonth,theyearThespringthehour,theverymomentblest,Thelovelyscene,thespot,wherefirstoppress'dIsunk,oftwobrighteyestheprisoner;</p>

Andblestthefirstsoftpang,tomethemostdear,Whichthrill'dmyhear,whenLovebecameitsguest;Andblestthebow,theshaftswhichpiercedmybreast.Andeventhewounds,whichbosom'dthenceIbear.</p>

Blesttoothestrainswhich,pour'dthroughgladeandgrove,Havemadethewoodlandsechowithhername;Thesighs,thetears,thelanguishment,thelove;</p>

Andblestthesonnets,sourcesofmyfame;Andblestthethought--Oh!nevertoremove!Whichturnstoheralone,fromheralonewhichcame.-----</p>

佩特拉卡的十四行诗,第四十七号。</p>

Pacenontrovo,enonhodafarguerra,Eterno,espero,edardo,esonunghiaccio:Evolosopra'lcielo,egiacciointerra;Enullastringo,etutto'lmondoabbraccio.</p>

Talm'hainpriggion,chenonm'apre,neserra,Nepersuomiritien,nescioglieillaccio,Enonm'uccideAmor,enonmisferra;Nemivuolvivo,nemitrahed'impaccio.</p>

Veggiosenz'occhi;enonholinguaegrido;Ebramodiperir,echeggioaita;Edhoinodiomestesso,edamoaltrui:</p>

Pascomididolor;piangendorido;Egualmentemispiacemorteevita.Inquestostatoson,Donna,perVoi.</p>

原诗翻译:</p>

Ifindnopeace,andallmywarisdone;Ifearandhope;Iburn,andfreezelikeice;Iflyaloft,yetcanInotarise;AndnoughtIhave,andalltheworldIseason,</p>

Thatlocksnorlooseth,holdethmeinprison,Andholdsmenot,yetcanI'scapenowise,Norletsmelive,nordie,atmydevise,Andyetofdeathitgivethmeoccasion.</p>

Withouteye,Isee;withouttongue,Iplain:Iwishtoperish,yetIaskforhealth;Iloveanother,andthusIhatemyself;</p>

Ifeedmeinsorrow,andlaughinallmypain.Lo,thusdispleasethmebothdeathandlife,Andmydelightiscauserofthistrife.</p>

〈16〉</p>

被Lesbi说了半天,害我心情很差,觉得她爱我没爱Ivory来的多。怅怅然回到实验室,继续与枯燥的程序奋斗。</p>

可耻的Ivory,到了晚上就不见人,肯定又跑去找哪个大美女玩亲亲去了。不晓得到了何时,熟悉的琴声再度响起。每个人都有每个人弹琴的风格,以及各自不同的触键方式,是谁弹的琴,我一下子就能听出来。</p>

于是我又蹑手蹑脚的溜到隔壁琴房,等到她熟悉的佩特拉卡十四行诗弹完,才轻轻的接着《Phantomoftheopera》弹下去,告诉她我来了。</p>

这次我弹的是自己配的演奏版本,或许是心情不佳,配出来的伴奏让整个曲子听起来十分哀怨,演奏速度也比正常速度慢了许多。隔壁房间的女生不知何时竟然也和我一起弹着同一条曲子,却把伴奏换成曼陀铃式,变成了四手联弹。感觉得出来,她晓得我有点哀伤,有点想帮我的忙,但又有点无奈。</p>

接着她弹了席勒的《快乐颂》,也许是希望我开心一点的意思吧!</p>

于是每天晚上,我都会按时过去,躲在那神秘女子的隔壁琴房,和她用琴声天南地北的聊着。随着时间愈混愈熟,有时一起四手联弹,真是大快生平。但两人却很有默契,彼此都避不见面。偶尔,我也会有些调皮的念头,像是弹一些类似《Thinkofme》(来自韦伯《歌剧魅影》)的曲子,告诉她说要记得想我一类的。</p>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一下子竟然又过了一个星期。项目要向老师们报告进度,但我和那可恨的Ivory,两人天天在呕气,进度和零差不多。</p>

Ivory眼见要挨骂,在实验室也待的稍微晚一点,大概晚上七点多,有点坐不住的样子,一直想往外跑。</p>

『大姐,你嘛行行好,明天要报告耶,咱们要怎么和老师掰呀?』</p>

「就说你程序写不出来。」</p>

『你不把曲子输进去计算机,我也没法子哇!』</p>

「总比孤男寡女在晚上共处一室的来得好!不服气就自己输乐谱、自己配管弦。」她甩了甩一头长发,径自回去。凉飕飕的,有够恰!</p>

过了一会儿,差不多心爱的Lesbi要打电话到我宿舍了,便放着一堆待结的工作,跑回宿舍等电话去。不想让她知道我正在和她女友一起忙项目,所以没给她实验室的分机号码。想接她电话,只能很认命的往宿舍跑。</p>

听着她口沫横飞的说着游学趣闻,以及她女友和大草包的事情,一下子就到了十点多。挂了电话,又忙着赶回琴房约会去。但奇怪的是,陪我弹琴的丫头没有来。整个系馆空荡荡的,没瞧见半个人影。</p>

『大概她是不会来了吧!』我枯坐在琴房想着,反复地弹着李斯特的《钟》(PaganiniEtudeNo.3-LaCompanella),打算她来的时候要糗她。</p>

「学妹,你兴致那么好呀!连灯都没开……」琴房的门被一把推开,把我吓了一跳。</p>

『我是公的!』顺口回了一句。</p>

来的是个女生,脸圆圆的,也被我吓了一跳:「唉哟……真是不好意思,以为是我学妹呢!咱们所里只有她才弹的出来这条曲子的说。」</p>

『对吼,我不是你们所里的。』</p>

「那你怎会跑过来这里?」</p>

『我来帮张老师写项目的啦。』</p>

「噢,原来是这样子的。你多弹两首来借我听听。」</p>

『那你乖乖的别吵,不要吓我唷。』</p>

「安啦安啦……」她拼命点着头,还把食指放在嘴唇上,「嘘~」的一声比了个不要说话的手势。</p>

胡乱的弹了几首曲子,隔壁琴房传来熟悉的佩特拉卡,「学妹学妹,我见到能和你拼的人了耶……」她跳起来一面嚷着,一面跑到隔壁房间去,像风一样的消失。</p>

于是她们两人,在另一个房间小小声的闹着。</p>

人终于来了,说句实在话,还有点想念那个陪我弹琴的丫头。不一会儿又安静了下来,我和她又开始像往常一样的闲聊着。也许她旁边坐着学姐,琴音有点乱。</p>

我正重弹《钟》,想去糗她。</p>

「不要嘛……」一个女生说着。</p>

「去看看嘛……」另一个女生说着。</p>

「羞羞脸耶。」</p>

「不会啦,不然我抓你痒痒唷!」</p>

「哇~~」</p>

拔山倒树般的,我的房间门被推开,圆脸学姐扛着她宝贝学妹破门而入。</p>

『怎是你?』我向李斯特买来的钟,秒针突然断掉。</p>

「怎又是你?」</p>

「咦……你们两人不是没见过面?骗我的吼~~羞羞脸……」圆脸学姐一脸无辜,眨着少女漫画中的迷蒙双眼看着我们。</p>

「嘻嘻嘻……那我不吵你们相亲相爱啰~~」圆脸学姐又像风一样溜掉。</p>

「春宵一刻值千金呀,啦!啦!啦!」走廊上,圆脸学姐的歌声,不时传来阵阵回音,渐行渐远。</p>

『唉,竟然是你,真是大失所望唷……啧啧啧……』</p>

「嘿,原来是个大草包,也让人大失所望吶……」她噗哧一声笑了出来。</p>

认识Ivory那么久,第一次见着她笑。</p>

『你弹琴弹的很好嘛,让人刮目相看。』</p>

「你也不差,不是学计算机的吗?怎弹那么好?」</p>

『唉~~』学着八点档连续剧的情节,我幽幽的叹了口气:『我和你说,要怪都怪我认错妈妈投错胎,生到音乐老师的家里……』咕噜噜的,本少爷的幼年血泪史又说了一遍。</p>

第二天开会时,我也没在和Ivory呕气了。干脆光棍一点,和两位老师说我程序有些毛毛虫,所以延误到进度。Ivory对我的敌意也少了许多,至少两人一起在实验室里,还会不时说说话儿。不像以前,整天都不理人,把我闷的要死。</p>

得知了Ivory不可告人的秘密之后,圆脸学姐三不五时就往实验室跑来,一面磨牙一面监视我和Ivory之间有何更大的八卦。</p>

一天一下子就过了,到了晚上的聊天时间,我再度按时过去。Ivory也准时前来,两人各坐各的琴房,当做没事一样的弹着琴。</p>

『我们还需要分坐两间吗?』我敲敲墙壁,对Ivory说着。</p>

她不答话儿。于是我走出去,推开她房门,坐到她左手边。</p>

「你知道吗,你是唯一一个会专程弹琴给我听的人。」</p>

『你也是唯一一个会和我用钢琴聊天的人唷。』我笑着看着她。</p>

「要不要一起弹一曲?」</p>

『好哇……哪一首曲子好呢……』想到韦伯的《歌剧艾薇塔》。</p>

『I'msurprisinglygoodforyou怎样?』</p>

「嗯,我也好喜欢那条曲子……」</p>

那条曲子是男女对唱的,这样子才好玩,我可以弹男生,她可以弹女生。在歌剧里面,这是艾薇塔夫人初遇男主角时,两人合唱的对白。</p>

拉丁式的曲风,充满着浪漫与幻想。原曲中很巧妙的使用了定音鼓,像极了那一见钟情的怦然心动。我很小声的,用钢琴的低音部来模拟这种情愫。</p>

听着那幻想与憧憬的音符,闻着她身上传来的阵阵香水味儿,让人有种生在梦里的感觉。每个触键、每个声音,都在心底里激起阵阵的涟漪。人与人是互相的,当我觉得堕入梦中,想必她亦是如此。</p>

弹完最后一个句子,她竟捂着脸,头也不回的夺门而出,只剩我笨拙的呆在椅子上。</p>

〈17〉</p>

第二天见着Ivory懒洋洋的,不大说话儿,似乎心情不大好的样子,『是不是我昨天惹你生气了呀?』我怯生生的说着。她摇摇头,牙齿咬着嘴唇,几乎都快出血似的:「为什么你要生做男的……」</p>

『没法子哇,我老妈的肚皮厉害嘛,他要把我生成个带把子的,我也没法子哇!』忙着想逗她开心一下。真奇怪,难道她家老爸不是男的吗?</p>

她还是闷不吭声。</p>

『难道有男生欺负你吶?我帮你扁他。』忙着卷起袖子,做了个要扁人的样子。</p>

「你不会懂的。」</p>

『也许吧……』我走去数字钢琴旁边,打开电源,『那,我弹琴给你听,你慢慢说给我听好了。』我由肖邦《叙事曲第二号》拉开序幕。</p>

「和你说,我爸很有钱……」</p>

原来Ivory她妈妈,以前在工厂当女工,因为长得很漂亮,所以被工厂大老板拐去当情妇,还生了两个小孩。Ivory的爸爸,却是入赘才继承到那工厂产业的,所以坚决不肯离婚。听说她爸爸家有钱的不得了,台中市某处,一整条街的地都是他家产业。</p>

最早的时候,她爸爸还会按时寄钱过来,后来又养了别的情妇,竟然连钱都不寄了。很长一段时间,她妈妈都是靠打零工维生,家境变的十分清寒。</p>

她有一个哥哥,原本指望他大一点时,能够赚钱回来贴补家用。但是哥哥却迷上赌博,有时赌输了回家要钱,要不到还会殴打妈妈。有时她跑去劝架,都会被打伤。最后她妈妈病倒,没法子赚什么钱了,她哥却欠下地下钱庄的赌债,竟然把歪脑筋动到她身上,想把她卖去赚皮肉钱。</p>

『可恶!怎么有这种人?!后来呢?』我有点担心的问着。</p>

「别问了好吗?」她眼泪漱漱而下,我拿了盒面纸给她:『对不起,不该问你这些的。』</p>

不知该怎么安慰她,走到外面抽根烟,想了一下,溜去福利社买了一盒金莎回来,『吃个两粒金莎吧……』我笑吟吟的拿着巧克力给她。</p>

「谢谢……」她已经没再哭了,拿起一粒金莎,像只小猫。于是我又忙着开始写程序,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p>

中午买了两盒便当回来,两人一起在实验室吃饭。</p>

「对啦,你觉得我学姐怎样?」她扒了一口饭。</p>

『不错呀,很开朗呢!长的也不差,应该蛮多人追的吧!』圆脸学姐虽然脸圆圆的,但长得不错,五官很细致。</p>

「对了,今天起我要去PianoBar兼差当琴师,赚点生活费。要不要和学姐一起来捧个场呢?以后可能没时间和你一起弹琴了……」</p>

『呃?!你从实招来,是不是你学姐大人又在玩什么花样呀?』</p>

「没有啦,我发誓,绝对没有。」</p>

『这样,我也约我室友一起去好了……』</p>

「也可以啦……」</p>

二话不说,我先打电话回宿舍,叫谦准备一下,晚上要去逛PianoBar。终于回去有的交差,这次一定要让谦能拐到Ivory,我心里暗想着。</p>

Ivory接着也打电话,约好了人。大家决定晚上九点半在校门口见面,圆脸学姐要开车载大家过去。</p>

傍晚一回到宿舍,谦就堆满了笑容,出门迎接。</p>

谦:「你真厉害,约得着美眉。」</p>

『帮个忙儿,谁像你天天打电动,哪拐得到美眉呀。』</p>

谦:「快说一下,那两个美眉正不正?」</p>

『一个超正点的,头发长长,美的会冒泡泡唷!』</p>

谦:「身材怎样?呛不呛?」</p>

『放心放心,绝对够呛,不是和你说那是和我一起做专案的那个咩!』</p>

谦:「呃?人家忘了嘛,有多大?这么大?还是这么大?」他用手在胸部上比划着。</p>

『足足有这么大咧?』我用手画了个西瓜。</p>

谦:「恶~~」</p>

两人没头没脑的,开始商量着反清复明大业。谦还一直在问要穿什么衣服出去,看起来会比较帅。</p>

约是约九点半,但谦一脸猴急的拉我早点出门。两人在校门口等了一会儿,圆脸学姐开着车,载着Ivory过来。我和谦坐在后座,没法子看到前座的人长什么样子。我大致的介绍四个人互相认识,谦就死命的东张西望,想看清楚前座两个美眉长怎样。</p>

圆脸学姐则不改咶噪本色,一路上都是她的声音。谦也不弱,一直搭话儿。我和Ivory倒是十分安静。</p>

不一会儿,到了目的地,仔细看一下招牌,竟是「钢琴Club」!</p>

『天吶,酒店我坐不起耶。』算算我身上才带三千块大洋,而且那些『商业俱乐部』,简直是『贵』的代名词。</p>

谦:「别怕别怕,我有多带一些。」</p>

学姐:「唉哟,我这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坐在里面会不会……」她瞄了我和谦一眼:「会不会被人怎样哇……」</p>

谦:「我发誓我没带奇怪的药物在身上!」</p>

Ivory:「走吧,我还得换衣服。」她拎着一袋衣服,匆匆入店。</p>

不要以为有钢琴的地方就会比较高级,走入店里,一样的烟雾迷漫,一样的廉价芳香剂的味道,连钢琴声都变得廉价。</p>

少爷带着咱们入坐,Ivory走去更衣室。妈妈桑笑脸迎人的跑来,问我们有没指定什么心爱的小姐。以前在酒店当少爷的情景,又一幕幕的浮上眼前。</p>

笑脸迎人的妈妈桑,这回遇着了小气的土包子。一样的寒暄,一样的帮客人点上烟,连笑容与掩嘴的姿势,都一个样子。少爷们也一样的依序入场,端上小菜,毛巾,还不忘瞄着看咱们谁手上有钞票。</p>

不一会儿,来了两个花枝招展的小姐,大刺刺的坐在旁边,老板长老板短的叫着。与学姐和Ivory比起来,这两个实在是有够难看。搞不清楚以前怎会觉得,酒家小姐会比良家妇女来的美。</p>

「谦哥~~来嘛,喝一杯嘛……」一位小姐勾着谦的脖子。</p>

「Sam哥哥~~」另一个也在叫我……天吶!鸡母皮落满地。</p>

熟悉的琴声响起,Ivory上场了。斜眼望去,一袭黑衣,一样的冷艳美女,只是不一样的酒店。</p>

「各位嘉宾,现在开始一个小时,由我夜影为大家服务……」播音器传来了Ivory甜美的声音。</p>

脑中轰然一声,杯子铿然落地。</p>

〈18〉</p>

一旁的小姐忙着清理碎掉的杯子,我脑筋一片混乱。竟然相处那么久,没猜到Ivory是夜影。</p>

谦:「Sam呀,才两杯你就醉了呀?」</p>

学姐:「不会吧,你看他脸不红气不喘的,哪可能喝醉?」</p>

『没事儿,我手滑了一下。』</p>

酒小姐:「Sam哥哥~~被美女吓到吼?那么害羞呀……」</p>

我清理着混乱的思绪,怎会认不出她来呢?也许是酒店灯光向来都很昏暗,让我记不清楚夜影的长像;也许是她太讨厌,当时根本懒的理她。再想一想,其实那些与我私交甚笃的少爷们,也记不清他们的样子了。</p>

但真正让我开始感到不安的,是Ivory上午说的话。她哥想把她卖掉,后来发生什么事情,她不愿说。跑去做酒家女,却是千真万确的事实。</p>

Ivory依旧弹着没什么营养的流行曲,三不五时有客人上前去点歌。钢琴上放小费用的大酒杯,一下子就塞满了花花绿绿的大钞。</p>

胡思乱想着,对身边两个小姐爱理不理。自讨没趣之后,她们转移目标到谦的身上。</p>

也许只是一份悲悯之情吧,觉得Ivory蛮可怜的。猜着她是否当时真的被卖去火坑,幻想着她那美丽的躯体,被臃肿肥胖的男人压在床上……莫名的心痛,如锥子般刺入心头。</p>

乱我心者,昨日之日多烦忧。</p>

实在坐不下去,Ivory原本应是优雅无瑕的琴音,听起来竟如此刺耳。我丢了三千块给谦,推说头痛,先行离去。</p>

身上一毛钱都没有,由市区独自一人走回学校去,希望那凉凉夜风,能让头脑清醒一点。</p>

「少年ㄝ,来坐,来泡茶唷!」理容院前的皮条客嚷嚷着。</p>

我掏出两边空空的口袋,苦笑着走过去。</p>

一路上想着Ivory的种种事情,愈来愈能理解她对男人的敌意。男人呀男人,为了钱与性,什么事都做的出来。</p>

或许是想的出了神,也或许是走的太累,竟然在某个槟榔西施的摊子前扭到脚。里面两个小姐瞧见我的笨样,笑得脸上的粉都掉了满地。两口黄牙,原来也吃槟榔。</p>

我捂着脚,坐在地上,还好伤的不重,休息一下应该还走的回去。槟榔摊的霓虹灯,亮的刺眼。我对着光,看一下手表,半夜十二点,想必大家都回到宿舍了吧。拖着脚步,往学校方向走去。</p>

「嘶~」的一声,听到紧急煞车的声音。回头看一下,槟榔摊里的小姐,花枝招展的跑出来,挥着手想多卖些槟榔。</p>

掉过头来,学校只剩不到一公里,感觉竟是如此遥远。</p>

一阵脚步声,由后面匆匆赶来,「Sam,你不要紧吧?」一只温暖的手扶住了我。往左边看一下,原来是Ivory。</p>

『无妨。』</p>

「坐车一起回去吧……嗯?」</p>

『不了,还走得动,我想静一下。』</p>

她挥挥走,示意学姐先载谦回去。车子往前开走,依稀听的到圆脸学姐与谦打情骂俏的声音。</p>

「你怎先走了?」</p>

『不习惯,所以先走了。』我抖了一下扭到的左脚,似乎不很痛了。轻轻的把她扶着我的手,由肩上拿下,交到我的左手牵着。</p>

一路无言,两人手牵着手,静静的走回学校去。人工湖上映着路灯的倒影,幽幽然的水波,像思绪的涟漪。</p>

『真美。』我在湖畔停下。</p>

「是呀。」她凝眸望去。</p>

两人在草皮上席地而坐,她还穿着那件黑色洋装。路灯洒在她身上,好美。</p>

『你是夜影?』</p>

「是呀,Musicofthenight,你可记得?」</p>

『记得。』</p>

「怎啦?」</p>

我吸了口气,整理一下思绪:『你在酒店工作过吧?』</p>

「你怎么知道?」手被她握的紧紧的。</p>

于是我简单的把在酒店工作的事情,和她说了一下。</p>

「你会不会嫌弃我?」她哭了,泪水恰似玫瑰上的露珠。</p>

我猛力的摇着头:『我……心疼你。』崩溃的情绪,任由决堤的泪水,倾泄而出。</p>

她抱住了我。</p>

『你……真的被……』我说不出口。</p>

「傻孩子……」她摸摸我的头发:「真是傻孩子……」</p>

不自禁的吻上了她。</p>

啊,心爱的Lesbi,我对不起你。心海飘来那呼唤的声音……</p>

〈19〉</p>

是怜,是爱,还是情,早已分不清。</p>

紧紧的抱着她。这是第一次,情感的悸动,想要让我完全拥有一个女人。想要拥有她,想要拥有她的心,她的情,以及她的过去。</p>

「Sam……不要哭……我不值得你哭的。」</p>

『你值得……你值得!』好多好多话,想要对她说。说不出口,亦不知从何说起。</p>

湖里的鱼,跃出水面,激起片片水花。</p>

夏夜如水,微风吹起,捎来阵阵凉意。</p>

『天冷了,我送你回去吧。』</p>

她摇摇头:「我不想回去……多陪我一下好吗?」</p>

『嗯,那,我弹琴给你听,好不?』</p>

我站起来,两手拉着她起身。两人依偎着走向系馆,像极了爱恋中的情侣。</p>

系馆有个小小的演奏厅,放着一架平台琴。演奏用的座椅只坐得下一个人。我没有开灯,任凭月光恣意撒落地上。我拉着她走到钢琴旁边,把她抱上琴台,让她脱掉鞋子,坐在上面。我要看着她弹琴,只为她一个人听。</p>

她曲着双脚,两手圈着膝盖。月光穿过窗棂,照映在她身上,美的像音符里的仙子。我弹着她的曲子,我的曲子。由两人第一次在琴房的邂逅,弹到了对她身世的悲哀,对她的疼惜,以及那无限的爱怜。</p>

《YouMustLoveMe》(来自韦伯歌剧艾薇塔),不晓得哪里来的勇气,我想对她说这句话。原剧中是艾薇塔将死之前,对培隆唱的曲子,充满着无限的哀伤,与款款的爱意。</p>

『Wheredowegofromhere?』我轻轻的唱着。</p>

『Thisisn'twhereweintendedtobe.』</p>

『Wehaditall,youbelievedinme,Ibelievedinyou.』</p>

『Certaintiesdisappear.』</p>

『Whatdowedoforourdreamtosurvive,howdowekeepallourpassionsaliveasweusedtodo?』</p>

『DeepinmyheartI'mconcealingthingsthatI'mlongingtosay,』</p>

『scaredtoconfesswhatI'mfeelingfrightenedyou'llslipaway,』</p>

『youmustloveme……』</p>

『youmustloveme……』</p>

「youmustloveme……」(你一定要爱我。)她竟然与我一起唱出了最后一句。</p>

琴声邈邈,久久未曾散去。简直不敢相信,她会对我唱出这一句。</p>

『你……喜欢我吗?』山盟犹在耳,我的心,却背叛了Lesbi。</p>

「I……」她一面说着,一面伸手过来,弹下了琴键上『Do』的音。</p>

『I……』想了一下,她是说「我……」,我怎样呢?</p>

「Ido」那不正是「我愿意」的意思?</p>

『Me……』我弹下了琴键上第二(Two)个音……</p>

她愣了一下,拉着我弹下琴键的手,抚摸着她炽热的脸颊。两个人的脸,愈来愈靠近,直到四片深情的嘴唇,缠绵在一起。</p>

「砰」的一声,琴盖被我阖上,传来阵阵的回音。两人身体的距离也愈来愈近,不知不觉,竟双双拥吻于钢琴之上。</p>

不论她之前发生过什么事,她的身体在我眼中依旧那么洁净无瑕,如同她的琴音一般的纯净透明。我只敢抱着她、吻着她,却不敢有任何的遐想,怕亵渎到她纯真的情感。</p>

「你觉得我很烂吗?」</p>

我摇摇头。</p>

「你觉得我很下贱吗?」</p>

『为什么你要这样说?』</p>

「每个男人都想上我,为何你碰都不碰?」</p>

『你怎么不懂……』我无力的拍打着琴盖:『因为我喜欢你……』</p>

「对不起……」</p>

『我们就顺其自然吧?』</p>

「嗯。」她眨着水亮的眼睛,点了点头。一只手却悄悄的掠过我的发梢、耳朵、脖子,食指尖尖的勾住了我衬衫的领口,经过之处,像羽绒滑过似的,撩人情欲。</p>

那弹琴的手指像精灵般在我身上跳着夏夜的舞蹈,姆指在食指上划个圈圈,「噗」的一声,第一颗扣子,竟不争气的离开了工作的岗位;「噗」的一声,第二颗扣子,又被她手指蛊惑,弃职潜逃。</p>

她的手指轻柔而有弹性,像是抚摸着我,却又几乎感觉不到重量。舞蹈中的精灵,倏然埋入衬衫,换了舞台,游憩在我胸膛之上。好热好热,酥麻的电流,随着精灵的舞步,在胸前流窜。</p>

『噢……』我愿坐上情欲的电椅,口中混沌的发出电击后的悲鸣。</p>

我手轻轻的想放在她胸前,人却像窒息似的不敢放上去。徒然轻握着拳,放在胸前山谷之间。她柔柔的把我推开,坐起了身,甩了一下头发。牵着我的手,放到她背后,放到那拉链之上,再滑下。我坐起身,双手被她牵引着,褪下她的洋装。</p>

暗黑的夜,暗黑的琴,月光映着雪般白的肌肤,却明亮到让我睁不开眼睛。黑色的洋装,黑色的内衣,散落在地。我,看的呆了。</p>

「我喜欢你……」</p>

『嗯……』</p>

「我真的好喜欢你……」</p>

『我也是……』</p>

「所以……」她吸了一口气:「所以……我想要……」</p>

我也想要。那种感觉,不是单纯的想发泄欲望,而是一种渴望,渴望两人心灵与肉体,能够紧密的结合在一起。我放肆的埋首她的胸前,亲吻着她。乳房上红晕绽开之处,在舌尖下一点一点的变硬。</p>

她双手未曾乍歇。看一下地上,我穿在身上的衣服,正躺在她洋装之上。一件、两件、三件、四件……</p>

不经意的,两人最亲蜜的地方,碰到了一下,好滑、好热。</p>

『我真的可以吗?真的可以吗?』我反复地问着自己。想进去,但又不敢进去;那得来不易的感情,是否会被过度的亲蜜打散?我不知道。</p>

每当不经意的接触,她放在我背上的手指就会抓紧一下。胯下传来灼热的感觉,不经意的接处,竟让爱欲的棒子停在桃源前的小洼里。稍稍往前推进一下,灼热更增几分,她的手指抓的更紧。</p>

再往前推,感到她那紧紧夹住的皱折,被我一点一点的撑开,『好紧……』虽是流水潺潺,却不易进去。情欲之巢,努力的扺抗着外来的入侵。</p>

『会不会痛?』看着她皱着的眉头,不忍的说着。</p>

她努力的摇了摇头。</p>

终于,完全没入了她的身体。我停下来,吻着她,一种两人交融在一起的爱意,缠绕在心头。桃源里那私密的甬道,不时颤抖着。夹着入侵者,又放掉;夹住,又放掉。</p>

「噢……」她小小声的呼了一口气,张开了眼睛,款款的看着。那种感觉,幸福而甜蜜。</p>

『我要拥有她,我要拥有她。』我一次一次的对自己说着。往来抽送,由轻柔到狂暴。压在她背下的琴台「砰砰」作响,钢琴里的琴弦,传来「嗡嗡」的共鸣声。</p>

蜷起她的膝盖,压在胸前。我轻轻的抽,却重重的送,直送到那最深之处,「啊……」她再也忍不住,叫出声来。</p>

桃源深处涌来一阵热流,我却顶着她孕育生命的殿堂之口,一阵一阵的喷出爱欲的溶焰,无止无尽。</p>

两人抱在一起喘息着,我轻抚她的秀发看着她,好幸福!</p>

我爱你,Ivory。</p>

<20></p>

激情,浓得化不开,散不去。</p>

她雪白的双腿夹在我的腰上,久久不肯放开。轻轻的爱抚着她的大腿,修长而匀称,找不到一丝瑕疵。我贪婪的视线,久久无法离开。</p>

漂亮的大腿一直往上,与她水蛇似的腰身,形成完美的弧线。贪婪的往上看去,月光撒在她饱满的胸前,小小两抹红晕,衬得一室娇艳。那是多少男人,梦魅牵引的地方!</p>

细长的脖子,连接着男人的梦魅,与她天仙似的容颜。小巧的下巴,微润的双唇,是我热情驻留的地方。小巧鼻子上几滴汗珠,闪耀着月光。深燧的双眸,大而明亮,彷佛会说话似的,藏着浓浓的情意。</p>

长长的头发,衬着月光,瀑布似的飘落琴台的边缘。两手伸展着,顺着瀑布的方向,弯弯的离开琴身。</p>

好美的一幅景像,像极了乘那月色而来的仙子,舞动着那银白色的翅膀。</p>

「Sam……」她娇羞的说着:「请听我的佩特拉卡!」</p>

仙子离开琴身,我趴在琴台,两手枕着下巴,看着动人的身影,坐在演奏椅上。梦幻般的十四行诗,在那黑白分明的琴键里飘散出来。一条条琴弦,在我躯壳下的钢琴里颤动着,诉说着闇夜里的诗句。</p>

她爱我,她的诗句一句句传到心底。不禁把我拉下琴台,走到她身后。我那爱怜的双手顺着她垂在胸前的柔柔长发,滑过她脸庞、她的双峰,直泻而下……</p>

琴声由清彻透明,随着我手的移动,变得奔放,变得情欲,变得饥渴。她的呼吸急促,脸颊滚热潮红。闇夜里的天使,幻化成暗夜里的妖姬。我那潮水般的情欲,又被燃起……</p>

我回到宿舍时,已经快天亮了。谦睡得十分难看,两根腿歪歪的伸在毯子外面,打呼声震耳欲聋,偶尔传来几声梦言梦语。</p>

躺到床上,Ivory残留在我身上的体香依稀尚可闻到。那是一种让人思念的味道,让人怜爱的味道,飘在脑海里,散也散不掉。</p>

想到Lesbi,和她在一起,像是沐浴在暖暖冬阳中,幸福中带着安定;又想到Ivory,像是透明的水晶,让人怜爱无法忘怀。</p>

与Lesbi在一起,可以无话不谈,欢喜与悲伤,都能躲在她怀里;与Ivory在一起,光是与她弹琴,就能触动心弦,大快生平。</p>

两个女人在我心里,谁轻谁重,分也分不清。</p>

沉沉睡去,她们两人彷佛手牵着手,与我在梦中嬉戏。</p>

起床之后,谦又一脸八卦,想探探我昨天是不是有什么艳遇。</p>

谦:「你快老实招来,昨天到哪儿去了哇?」</p>

『没有啦,后来送她回宿舍,我就去实验室写程序啰。』</p>

谦:「真的吗?嗯?你鼻子的长度好像有增加咧!」</p>

『真的啦……啧……昨天那两个你有兴趣吗?』</p>

谦:「说老实话,Ivory真的超正的,不晓得有没有机会。」</p>

其实他一点机会都没有。</p>

『去找圆脸学姐比较快啦,目标没那么醒目。学校里女人那么少,和Ivory走在一起,小心被别的男人乱刀砍死。』</p>

谦:「和Lesbi走在一起,死的速度也不会慢到哪儿去咧!」</p>

『对了,记得我和你提过,千万别泄露我有女朋友,OK?』</p>

谦:「放心放心,我连梦话都不会说出来的啦!」</p>

『嗯嗯,那我要去实验室了,你抽空去约约学姐大大吧!』</p>

谦:「好啦,也得她肯给约才成。」</p>

交待完之后,才放心的跑去实验室,急着想见到Ivory。</p>

实验室里,除了Ivory之外,还有圆脸学姐与一个学长,八卦地讨论着昨天在PianoBar里发生的事情。与预期中不一样,她冷冰冰的,彷佛昨夜的激情都不存在似的。</p>

学姐:「你不晓得,那些男人盯着她,口水都快把PianoBar淹掉。」</p>

学长:「想也知道,哪些苍蝇哪配的上Ivory吶!」学长大大不时用眼角余光瞄着Ivory,看起来一脸只有他才配的上她的样子。</p>

「谢谢,我没那么好。」</p>

我闷不吭声,埋头写着程序,有点气气的,Ivory竟然不大理我。</p>

学长:「学妹,要不要我帮妳配和弦呀,我理论作曲学的不错唷!」</p>

「谢谢,有需要时会和你说。」</p>

学姐:「对嘛,咱们Ivory才不会看上肤浅的男人吼……」伸手勾了Ivory脸颊一下,眼尾斜斜的瞄了学长,又瞪了我一眼,吐了根小舌头。</p>

学长:「中午一起吃吧,我请大家。」说是要请大家,看的人却是Ivory。</p>

学姐:「好耶~~耶~~耶~~」</p>

「我不饿,你们去吃吧……」</p>

学长:「这个……要不要我帮妳带便当呀?」他钉子碰得还真快。</p>

「不了,谢谢。」</p>

学姐:「一起来嘛……」她抓着Ivory。</p>

「真的不饿嘛。」</p>

学姐:「Sam,要不要一起来吃哇?」</p>

我回过头,指着鼓鼓的背包:『里面有面包了耶。』</p>

学姐:「那我们先走啰~~」拉着长长的尾音,趁人不备,又吐了我一根舌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