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杨俊生先生,你是杨俊生先生吗?</p>
我是你xx大学的,晚期学妹,你可能没见过我。我是白依萍。</p>
说著递过来一张名片。</p>
白依萍给我的感觉是年龄不大,但思想成熟的类型。也许她有一头飘逸的常发,以及一般跟她同年纪里所没有的气质,第一眼我就觉得她不平凡。</p>
我们前後期的学长妹,没想到會在这种场合,第一次见面。</p>
这次公司派我过来接洽业务,算是找对人了。</p>
的确!我点了一根烟抽了起来。</p>
白依萍也从自己的皮包抽出香菸,很幽雅的点火,然後闭起眼睛轻轻的吸了一口。</p>
她的动作自然而熟练,夹菸的手指细致而洁白,使我的心中驿动起来。</p>
走进公司附近的咖啡馆。</p>
「嗨!白依萍你好,很抱歉让你先到。」</p>
「没关系我也刚到。」</p>
我仔细的端详白依萍一眼,白净的脸上,带著一种成熟的温婉。脑後长发披肩,气质高雅,这种风姿,你绝不可能在二十出头的女孩子身上找到。但我绝不相信她的年龄超过二十五岁。</p>
这是第二次见面,我有足够的时间去端详白依萍,却发现她也在端详我。四目接触,她俏皮地瞪著我,眼睛眨也不眨一下,反倒是我被瞪的低下了头。</p>
「哈,别把目光离开嘛!这麼大的男人也會害羞。」</p>
「害羞到不至於,只是不习惯吧了。」</p>
「喔,你多大了。」</p>
「三十岁罗」我推推眼镜。</p>
「岁月不饶人啊」</p>
「不大嘛!男人三十而立,成熟的男人比较诱人。」</p>
「成熟的定义是什麼呢?」</p>
「工作安定,得失心少?.....................唉!不谈论这个了。」</p>
其实,白依萍说这话,已经激起我潜意识里,想多瞭解她的冲动。</p>
「告诉我,关於一些你的事情吧,白依萍。」</p>
「我?」</p>
白依萍把抽了一半的烟在烟缸里揉掉,又重新点燃了一支。狠狠的吸了一口,然後吐出一阵浓浓的白烟。</p>
她的眼神在烟雾中闪烁。</p>
「我明知不该告诉你,但是现在,我确是很想跟你讲我的故事。」</p>
她啜了一口茶。</p>
「我今年二十七岁,去年离了婚,婚姻破碎让我领悟了许多。</p>
结婚以前,我一直觉得爱情就是一切,结婚以後才知道,世界上最虚幻最不能寄托的就是男女之间的爱情。」</p>
听到这句话,令我非常震惊,我想到自己。</p>
我是去年结婚的,蜜月旅行回来,我渐渐有这份感觉---------一切并不如想像中美好。</p>
我跟心华认识已有七年,那时她还是专三的学生,那时的她善良纯真,眼神中透露著智慧,聪明,是学校的风云人物。</p>
我们有谈不完的人生观,有参加不完的学生活动。更有数不尽的良辰美景,而今天呢?</p>
今天却令我迷惘的很。</p>
「我跟我先生认识三年後而结婚,过了三年的婚姻生活,後来因彼此志趣不合而分手.............................。」</p>
「一年多了,这一年多的日子里,我倒是深切的瞭解了更多,也更透彻。」</p>
她眼神一直埋在烟雾後面,手指夹的菸已燃尽,只剩下一段菸头。</p>
「或许这就叫做成熟吧!」</p>
我若有所感的吐出了一句话。</p>
告别了白依萍。</p>
我走出了咖啡店大门。</p>
,漫无目的的在街道上走,想不出要找谁。这是个夏天的正午,无风。</p>
我想起跟「小绿」,最後一次见面的情景。</p>
那时正是春天的正午,我们沈默的走在马路的人行道上。</p>
马路两旁的木棉花红遍了半边天。</p>
那天,两人搭著肩走著,不时对望一眼,有话在喉边转动,却又吞下去。</p>
我踢了一下木棉树干,树上突然掉落两朵硕大鲜红的木棉花,跟落了一地的残红一样。</p>
背对背地躺著,就像我跟小绿一样,背对背地靠在凹凸不平的木棉干上。</p>
我知道木棉花再美,终究和我们的感情一样,很快就會枯萎掉了。</p>
「我认识你那一刻起,就预感到會有今天。」</p>
我弯腰拾起其中的一朵木棉花,用手撕下鲜丽的花瓣。</p>
在我的故乡一个村庄里,五月节左右,木棉花都會结上坚硬的果壳。</p>
六月,它们便會一颗一颗地在树枝枒上爆裂开来...................。</p>
她陷入回忆里。</p>
「......................」我没接腔。</p>
「棉絮便像下雪一样,在空中飞落,我最喜欢奔跑著去抓那些雪样的棉絮了......你看过夏天下雪的情景吗?俊生。」</p>
她转过头来。</p>
「没看过。」</p>
我冷漠漠地回答。</p>
「台北的木棉花,只开花,然後一朵朵的掉光,没有一个结果........................」</p>
她晃一晃身子,不知何时,眼睛竟红了。</p>
「我们就像生长在台北的木棉一样.................</p>
「我不忍心说下面的那一句话,只让它在心里回响。」</p>
「..............没有结果。」</p>
「俊生!」</p>
小绿一摇头,两串眼泪急速爬过脸颊,落在红砖道上,形成两个深色的圆点</p>
「我们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生活在不同的世界..................。」</p>
我沉吟著,心中倒并不悲伤。</p>
「这是台北最美的一株木棉,上面还开著那.........那最後-朵木棉花,我们就在这里分手吧!」</p>
她站定了,眼神露著空茫。「趁这最後一朵花,还没凋落..................」</p>
「我送你走吧!小绿」</p>
我故作镇静。</p>
她移动了一步,又停住,脸上有点犹豫的神色,抬头看一看那朵将要凋落的艳红。在枯乾的枝桠上,像极了一支孤独的红头斑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