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哭笑不得:「就开个小玩笑嘛,我也没说什么呀。」
「食不言寝不语,不知道呀。就你话多!」
「得,谁都能教育我了。」
安诺坐在对面,乖巧的低头吃饭,始终没说一句话。我叹了口气,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正好今日说法的开场音乐响了起来。
今天讲的案子是一个兽父猥亵自己的亲生女儿,并长期家暴妻子,最后妻子和女儿不堪其辱,喝药自杀。
陆依依义愤填膺的骂道:「这当爹的真不是人。」
我随声附和:「确实不是人,竟然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下手。」说完之后,我忽然想起了那晚的事情,我也对自己的母亲下手了,我算什么呢?
「禽兽。」陆依依咬牙骂了句。
我正陷入沉思之中,想都没想,跟着附和:「对,禽兽。」说完愣了一下,头看着她:「你骂谁呢?」
陆依依也愣了,指着电视说:「骂电视上那人呀。」
「哦哦哦……对!是禽兽。」我干笑两声,掩饰尴尬,无意义望向对面的安诺,只见她低着头,右手死死地握着筷子,像是连呼女干都停止了一样,一动不动。
我问道:「你怎么了?」
安诺这才醒过神儿来,朝我笑了笑:「没什么。」
「嗯……」虽然我觉着她有点反常,但她不说,我也不好问。话锋一转,说道:「等会儿我去帮你拿衣服。」
「不急,下午你赔北北去图书馆吧。衣服的事儿,回头再说吧。」
「哦,那行,明天有时间了,我帮你拿去。」
吃完了午饭,按约定打算陪北北去图书馆,她却耍起了小性,双手抱胸,赌气的坐在床边,说什么也不肯走。好说歹说,最后我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在她挣扎叫喊声中,将她带出了家门。
陆依依本来是要回家的,我说她回家也是学习,不如跟我们一起去图书馆,氛围要比家里好些。陆依依想了想,便也跟着去了。
在图书馆里一直待到傍晚,回到家时,意外的发现,妈妈竟然出差回来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几日不见妈妈,竟然有些激动。推开卧室房门,见妈妈坐在床边,眉头紧锁,眼睛直愣愣的望着前方,面容苍白憔悴,像是大病初愈一般。
我暗自心疼,走了过去,小声问道:「妈,您什么时候回来的?」妈妈没有说话,甚至都没看我一眼。
「妈,您脸色不太好,是不是身子还不舒服呢?」
妈妈面无表情,有气无力的说了句:「出去。」
我犹豫片刻,开口说道:「妈,要不我再给您熬点粥吧。」
「我让你出去。」妈妈的声音依旧冰冷。
妈妈的态度让我既害怕又委屈,还想说什么,北北在后面拽了拽我的胳膊,将我拖了出去。北北问道:「妈到底怎么了,出了一趟差怎么给丢了魂儿似的。」
「不晓得。」嘴上这么说,但将最近发生的事情,以及妈妈对我态度的转变,我隐隐的感到了一丝不安,从早上做了那个春梦之后,就有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我脑中徘徊,我不敢去想,也不敢确认,但妈妈的态度,却又偏偏在印证着那个可怕的念头。
回到了卧室,我呆愣愣的坐在书桌前,一遍又一遍的回忆着最近发生的事情,妈妈干呕想吐,莫名其妙的暴怒,跟蓉阿姨说要去医院,将这些事情连起来后,越想越害怕。如果真如我所想的那样,那我就真的是禽兽不如了。
妈妈自从回来之后就一直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晚饭都是由北北送进去的。以往这种差事肯定是我抢着去做的,可现在我真的有点害怕面对妈妈了。
我的卧室依旧被北北霸占着,夜里躺在客厅沙发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第二天起来也没有心思学习,干脆去安诺家里帮她拿衣服。
钥匙是安诺给我的,打开房门,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鼻而来。老房子没人住,几天不通风就会变成这样了。我也没心思吐槽抱怨,在她的房间衣柜里翻找了几件衣服,准备离开,大门却传来了钥匙转动的声音。
我愣了,首先想到的是安诺也跟来了?但随即便将这个想法推翻,她的钥匙在我这里,而且腿又受伤了,能自己来她早就自己来了。
片刻之后,大门打开,进来的是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戴着眼镜,胡子拉碴的,见到我后也是一愣,本能的向后倒退一步,警惕地瞪着我,厉声质问道:「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
「开门进来的。」我晃了晃手里的要钥匙。
「钥匙从哪儿来的?不是,你是谁呀?」
「我是……」我估计这是安诺的大伯,刚要实话实说,忽然想了起来,安诺好像从来没有说过,那边的家人是否已经知道了整件事情的经过,如果她没有提起,而我却将实情说了出来,岂不是捅了马蜂窝了。
「问你呢,你到底是谁呀?钥匙从哪儿来的?」男人大声吼道。
「安诺给我的。」
「安诺?」男人皱起眉头,狐疑的看着我:「你跟安诺什么关系?她把钥匙给你干什么呀?」
「我是安诺的朋友,她腿受伤了,我给她拿了几件衣服。」
「她腿受伤了?」男人有些意外:「她人呢?她现在在哪儿呢?」
我想起了安诺脸上的淤伤,对眼前的男人无比的厌恶,举了一下手里的衣服袋子:「我就是替她来拿衣服的,等会儿见了她,让她给你回个电话吧。」说完我迈步往外走。
男人连忙挡住了去路,伸手推了我一下,说:「你别走。先把话说清楚了。」
「我说了,等会儿让她给你回电话。」
我柔要往外走,他一把按住了我的肩膀,大声吼道:「我问你安诺现在在哪儿呢?」
我也急了,瞪着他,大声道:「我不知道!你把手松开!」
「小伙子,你吼什么呀。怎么着,你还想打人呀?」
我不愿理他,低头柔往外闯,结果被男人用力一推,向后连退几步。我火气上来了,将手里的袋子劈头盖脸的朝他砸了过去……
半个小时后,我们俩出现在了派出所里。我脸上挂了彩,不过他也没讨到到什么便宜。一开始我不想跟他动手,可一想起安诺脸上的伤,心里的气儿就不打一chu来,结果就跟他厮打了起来,这男人一把岁数了,打起架来还挺猛,一看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后来邻居报了警,我们就被带到了派出所里。
不多一会儿,妈妈来了,吓得我本能的闪躲。出乎意料的是,这回她竟然没有打我。在民警的调解下,和安诺的大伯达成了和解。离开派出所前,安诺大伯询问安诺下落,妈妈乜了他一眼,回说:「我让你安诺联系你。」
上车之后,我怕妈妈训我,便自抚摸脸上痛chu,呻吟道:「哎呦,真疼。那老小子下手可真狠呀。」
妈妈瞧了我一眼,没说话,伸手发动汽车。我嘿嘿笑道:「妈您可真威风,随随便便一句话,那老小子屁都不敢放一个。」
妈妈冷哼一声,斥道:「你跟人打架,是不是觉着特别得爽呀?」
「没,我也没想跟他打架,是他先动手的。」
妈妈没再说话,安心开车,脸上表情依旧冷漠。我脑子里又开始琢磨起了最近发生的事情,忍不住问道:「妈,您前几天上哪儿去了啊?」
妈妈眉头微皱,头瞧了我一眼,冷声道:「打听这个干什么?」
「关心您嘛,您身体不好,我怕您在外面吃的不好,胃病又犯了。」
「操心你自己的学习吧。」
我被妈妈一通数落,闭嘴不语了。前短时间好不容易跟妈妈的关系有所缓和,最近又变成了这个样子,最关键我还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如果真如我所想的那样,可就糟糕了。
原本想要话语试探一下,但随即一想,妈妈这么要面子的人,如果这件事情是真的,在被我当面戳破,简直是让她无地自容,在想要修复我们母子之间的裂痕,那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对,这件事不管是不是真的,一定不能去求证,连想都不能去想。
妈妈见我许久未说话,反倒开口问道:「半天不说话,想什么呢?」
我正深陷愧疚之中,闻言一惊,脑子竟然有些短路,随口编了个瞎话:「老爸生日快到了,想着送他什么礼物呢。」
「一天到晚净想些有的没有的,你好好听话,认真学习,就是给你爸最好的生日礼物了。」
我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妈妈又补了句:「少想些杂七杂八的,把心都给我放在学习上去。」
「哦。」我答应一声,不再说话。
回到家后,妈妈将安诺叫到屋里,不知谈了些什么。北北见我脸上挂彩,伸手碰了碰,疼的我『嘶』的一声,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你有病啊。」
北北问道:「你又跟人打架了?」
我随口『嗯』了一声,北北笑道:「你可真是一刻都不得闲啊,出去这么一会儿就跟人打了一架。挨训了吧?你都高三了,眼看就该高考了,能不能有点正经事儿啊。」
「你也高中了,别一天到晚嘻嘻哈哈的了,有点正事儿吧,眨眼你也该参加高考了。」
「我的学习成绩好着呢,用不着你操心。」
我没心思跟她斗嘴,独自回屋去了。
妈妈和安诺聊了十来分钟,不知道她们聊了些什么,我想应该是跟她大伯和奶奶有关吧,她们没说,我也没问。
北北下午就回学校去了,没人跟我争房间,不用再睡在沙发上了。只是心里有个疙瘩,夜里躺在床上,烙饼似的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因为一时纵欲,犯了这么大的错误,引来了无数的后患,得亏妈妈足够坚强,如果换做另外一个女人,恐怕早就崩溃掉了。
想了一夜,该如何弥补过错,让妈妈开心。直至次日清晨,终于下定决心,临上学前,站在妈妈的面前,郑重其事的说道:「妈,我决定了。」
妈妈有点纳闷,反问:「决定什么了?」
我说:「我要考清华。」
妈妈盯着我瞧了片刻,不冷不淡的说了句:「那就考吧。」
我急忙道:「我是说真的,我要考清华。您不是在一直说我没有理想,没有上进心吗。我下定决心了,我要考清华,我一定要考上清华。」
「有理想有冲劲是好事,但也别好高骛远。到底有几斤几两,你自己还是要掂量清楚一些。」
话虽然这么说,但不逼自己一下,哪儿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大能耐呢。说实话,我并不是特别想要上清华,只不能是想用这样的方式,向妈妈表示我悔过的决心。
从这天起,我开始抛开一切杂念,拼尽全力,投入到学习复习之中。
妈妈对我的态度还是不冷不热,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耍再多嘴皮子也无法弥合我们母子之间的裂痕,唯有取得好成绩,考上好大学,才能证明我的悔过的决心。考清华这件事,我可是认真的。
一晃数日而过,又到了周末。这天下我在屋内复习,感觉口渴,伸手去拿水杯,惊讶的发现,妈妈竟然站在了一旁。
「妈,您怎么在这儿啊,吓我一跳。」想来是过于入神,以至于妈妈什么时候进来,我竟然没有发现。
妈妈盯着我瞧了片刻,开口问道:「黑眼圈挺重的,是不是没有休息好?」
「还行吧,也不是太困的。」最近确实缺乏睡眠,有时候晚上一点睡,早上五点就爬起来了。
「学习重要,也别把身子熬坏了,得不偿失。」
这一个星期来,我和妈妈基本上没什么交流,面对妈妈突然的关心,我有些受宠若惊,像个小孩子似的挠了挠头,笑着说道:「年轻人,熬夜很正常,跟通宵玩游戏比起来,这根本算不了什么。」
妈妈没有说话,就站在那里盯着我看。我想要转身继续学习,但又有些尴尬,试探性的问道:「妈,您有事儿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