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的怒吼声,令收容所大部分的川军,都惭愧的低下了头。甚至有人发出呜咽的哭声。
他们委屈,他们想起了那些因为没有棉衣冻死的兄弟。想到那些因为没有弹药,只能拿自己的胸膛去挡住敌人子弹的弟兄。
他们想到了点点滴滴,想到了一切一切。
终于一个顶着少校营长军衔的川军军官爆发了。他冲着端午吼道:“我们不怕死,但是我们不想死的那么没有价值。我们没有武器。我们没有冬装,我们上了战场上就是炮灰,你明白吗?”
此刻,所有川军尽数抬起了头,清澈的泪水,在这一刻,映衬在昏暗的灯光下,异常的醒目。
端午看着这群泪流满面的川军兄弟,点了点头。
然后纵身一跃,跃到一张桌子上,他用最大的声音吼道:“川军兄弟们,让你们受苦了。但是今天,我要告诉你们,你们不会是炮灰。而是我八十八师独立团的精锐。
武器,给你们用最好的,军装给你们穿最暖的。有棉鞋,吃的有罐头,有正规军的压缩饼干。
我什么都可以给你们,而你们只要答应我一个要求,就是杀鬼子,为那些牺牲的川军兄弟们报仇!”
“你,你说的是真的吗?”
那位川军营长,用颤抖的嘴唇,试问道。
“真的,武器装备马上就送到。你们看到了东西,再跟着我走也是一样的,”
“好!好!”
“报仇,报仇!”
端午话音未落,在场的川军,便尽数欢呼了起来。
那站在远处的张旅长,无语的道:“奶奶的,嫡系就是嫡系啊?财大气粗。老子要有这么多武器装备,也早就把人拉走了。”
孙旅长也道:“是啊,老子上次来,说每人给他们发一条汉阳造,十发子弹,这些川军都嫌少。特么的,当时我还多说了呢。现如今武器弹药这么奇缺,他竟然人手一把枪,而且一会就送到。”
“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仍啊!”
“就是,就是!”
················
十几个军官在一旁咳声叹气。但此时,却是孙旅长突然笑了。说道:“这群川军贪小便宜,跟那个特派员走了。但还有些老呢?这些人,可是软硬不吃啊。”
“对,对,对,咱们还是有机会的。”
张旅长在一旁附和,其他人也仿佛都看到了希望一样。虽然这些老,老兵油子,他们实属是不愿意要。但是缺少兵员,他们也没有办法。现在只要是个人,他们能扛枪,能打仗,那么就是好人,是有用的人。
端午自然也知道,川军各部的溃兵,也只有七百多人,还有近两百人的。
说他们是逃兵也不足为过。但这些老就一口咬定自己是溃退下来的。因为部队被打散了。
收容所说要送他们回原来的部队,他们不是病了,就是病了。反正每个人都有病。甚至还有人害了不能走路的病。
这总不能让两个人,把他们抬回战场吧?
所以端午对川军说过的话,对他们没用。这些老,在川军的怒吼声音中,还在说着风凉话。说这些川军就是穷怕了,一点蝇头小利就骗了他们去卖命。到时候,死的是他们,但功劳却都是那些长官的。
当然了,他们殊不知,川军没有那么傻。而之所以一反常态要跟端午走,有两个原因。
第一个原因,是端午已经满足了他们所有的条件。这群川军兄弟们只是不想再如同要饭花子一样的去打仗了。他们需要好的武器,他们需要过冬的棉衣,还有一双暖和的防水鞋。
但最主要的是,他们需要吃的,他们很饿。否则那位掷骰子赢了的川军士兵,也不会因为一把花生米就与端午这个特派员翻脸了。
而第二,就是端午身上的血腥气息。这股气息,一般人嗅到会有一种作呕的感觉。但是这对于这些川军兄弟们而言,却是一种在战场上浴血过的活招牌。
他们不想跟着那些衣着光鲜,甚至一尘不染的长官。因为那样的长官根本不去战场。而招募他们去,也仅是把他们当作炮灰,丢到战场上,为自己的肩膀头上加一颗星罢了。
他们不想这样毫无意义的死去,所以在那些军官挑选他们的时候,他们也在挑选他们的长官。
他们的兄弟,都死在了小鬼子的枪炮下,坦克下。他们来的时候,或许还有几千人,几万人。
但是现在呢,活着的或许就只剩下他们了。
这让他们回去,如何向家乡的那些父老乡亲们交代?
他们出川的时候说:要与日寇血战到底,不荡平日寇誓不还家。
所以现在这个样子,让他们怎么还家?
他们不想在成为毫无意义的炮灰,又无法还家。
他们的内心无比的纠结,不知道自己应该何去何从。
但也正在这时,端午来了。用他军人的怒吼声,再度将他们的魂给唤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