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延龄道:“这种事谁能说的好?就像我这一次一样,还不是差点死了?我才十九岁,万一这次我死了,又怎么说?所以生老病死的事情谁也不敢保证不是么?”
张鹤龄虽然觉得张延龄是在强词夺理,但却也不得不承认这种事很难说。
“我们张家正是因为皇上的恩宠才有今日,我们的一切都来自于皇上。如果没了当今皇上,我们便什么都完了。这难道不是一件需要引起警醒的事情么?就算皇上春秋正盛,也许还要在位几十年,但这几十年里,难道便没有变故?皇上现在专宠姐姐一人,但你敢说皇上便不会喜欢上别的女人?万一姐姐失宠了呢?我张家岂非也立刻跟着失宠。你也知道,很多人对我张家恨之入骨,适才你也说了,朱麟他们平日看不起咱们,背地里奚落嘲笑我们,可见在勋戚之中,我们不受人待见。外庭之中的那些大臣们对咱们更是不待见的,他们巴不得我们兄弟出什么事,好让他们抓住把柄攻讦。皇宫里的那些人自不必说了,何文鼎的事情之后,咱们兄弟进宫那些内侍都躲着咱们走。可见除了皇上皇后之外,咱们张家可是被所有人所排斥的。一旦出了什么事,这些人一个也不会替咱们说话,都恨不得我兄弟完蛋。哥哥难道不感到恐惧么?我们看似风光,但其实正在刀尖之上啊,一个不小心便是全身窟窿啊。”张延龄沉声说道。
张鹤龄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弟弟,他可从来没想过这些事情。他只知道,有皇上和皇后当靠山,他可以为所欲为,一切有姐夫皇帝偏袒,谁也不能拿自己怎么样。至于别人怎么看怎么想,他从未考虑过。弟弟这么一说,倒让张鹤龄心里有些毛骨悚然了。
“当然了,咱们有靠山,目前自然是不怕的。可是我说了,变故随时会发生,谁也不能保证后面会发生什么事。所以,我们才要改变一些做法,不能成为众矢之的,要为将来打算,为我张家子孙后代打算。”张延龄轻声说道。
“所以……你决定饶了朱麟,便是……收买人心之举?”张鹤龄似乎有些明白了过来。
“也不能算是收买人心吧,靠这件事想收买人心是不大可能的,但是饶了朱麟可以让他们对我们的态度有所缓和,我兄弟二人可以和他们缓和关系。另外,哥哥难道没看出来么?今日那闵珪戴琳等人大张旗鼓的审案,执意要问朱麟的罪责,那是为了什么?还不是希望我们和成国公他们的矛盾加深,勋戚内部先撕破脸互相干起来,他们好在旁坐山观虎斗看戏么?嘿嘿,这帮文臣是嫌事不够大,巴不得我们斗起来,他们好渔翁得利。我岂会让他们得逞。”张延龄沉声道。
“哎呦,还真是。我说那闵珪怎么死咬着不放,甚至有些死皮赖脸呢。你这么一说,怕还真是这么回事。朱麟被治罪了,成国公府还不得将这笔账算在咱们张家头上么?这帮狗东西可真是憋着坏呢。”张鹤龄恍然大悟道。
张延龄微笑点头道:“是啊,从中哥哥便应当能看出来,多少人希望我们完蛋了吧。而且这件事我其实也是不想让皇上难办。这也是为了皇上考虑的。”
张鹤龄忙道:“这又怎么说?”
张延龄道:“成国公和朝中勋贵们都是大明朝有功之臣的后人,皇上对他们也像是对待自家人一般。如今我这朱麟之间闹出了矛盾来,搞得你死我活的,你说站在皇上的立场该怎么办?”
张鹤龄道:“皇上肯定是帮咱们的,这你不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