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延龄微笑道:“谢大人,你的意思是,先皇不该对臣子好?”
谢迁喝道:“恩宠过甚,便是骄纵。况且人非圣贤,岂能事事完美。”
张延龄点头道:“原来如此,原来在你们心里对先皇竟然是如此看法。先皇恩宠臣下,被你们说成是骄纵之行。先皇做的事,在你们看来都是做错了是不是?”
谢迁怒道:“我何曾这么说了?”
张延龄道:“适才你明明说了,这么多人听着,你难道抵赖不成?你自己说先皇非圣贤。说什么拨乱反正的。乱从何来?不是在指责先皇么?自己说的话,难道自己不认么?”
谢迁心中恼怒之极,被张延龄这么掺杂不清的纠缠,真真假假的用这些话刺激自己,本就脾气暴躁的他忍不住大声反驳。
“你休得断章取义,我说的是先皇骄纵你们张家,这件事本来就做错了。先皇再圣明,做错了事难道不能说么?朝廷许多弊政都是先皇在位时酿成的,难道说不得么?为君者做错了事,臣下便不能指责?”
此言一出,殿上雅雀无声。所有人都惊愕的看着谢迁。谢迁猛然觉得自己失言,忙闭了嘴。偷眼观瞧宝座上皇上的脸色,朱厚照的脸上已然一片寒霜。
李东阳皱着眉头看着谢迁,心中怪他沉不住气,三言两语便被张延龄激得胡言乱语起来。这种话怎可随便乱说?
“建昌候,先皇贤明,乃中兴之帝,堪比历代圣君,这是天下臣民的共识。谢大人并非言先帝之过。先帝在位时便竭力清肃弊政,态度坚决的。然朝廷之所以有弊政,正是如你们这样的胡作非为之人所制。所以今日才要论你们的罪,不能让你们再胡作非为。”李东阳沉声说道。
李东阳的话沉稳坚定,立刻将局面扳回正题。
张延龄目的已经达到,他只需要把水搅浑,让朱厚照看到文官们的骄横便够了。
“皇上,臣已经承认我和哥哥行事不当了。总之,皇上要如何处罚我们,我们都不会有半点怨言。”张延龄恭敬道。
朱厚照吁了口气,点头道:“朕知道了。你们且退下一旁。”
张延龄和张鹤龄叩谢起身,往一旁行去。
“且慢,张鹤龄家奴李黑子在山东落草为匪之事,寿宁侯怎不给个解释?勾连匪盗之罪,莫非便不追究了么?”户部尚书韩文大声道。
张延龄笑了。韩文这个蠢货终于还是忍不住了。自己还怕他们不提呢。看来他们是绝不肯放过把张家踩在泥水里的机会了。之前的两件事其实都只是小事。认罪交出四万亩田庄作为惩罚之后,大概率会不了了之。但那可不是他们今日要达到的目的。
“这件事我可不认。李黑子确实曾经是我家仆役,但那已经是几年前的事了。他也早已离开我张家。他现在在何处,干的什么事,我可一概不知。我可没跟匪盗勾连。你们要栽赃陷害,也得找个好理由才是。”张鹤龄大声叫道。
韩文冷声道:“你有何证据证明李黑子在你府中的时候便是清白之人?焉知他不是匪盗身份在你府中为你豢养?焉知你不是装糊涂?这事儿得严查。”
张鹤龄叫道:“你们这不是耍无赖么?这不是强词夺理么?”
闵珪冷笑道:“韩大人所言不差,你就算知道他的身份,也不肯承认的。教我说,这件事得移交北镇抚司严查。必能查出端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