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健冷声道:“强词夺理。皇上,建昌候说的这些话完全是狡辩之词。朝堂上随口攀诬朝中重臣,这件事皇上当予以严惩。否则,今后朝廷还有何秩序规矩可言?”
刘健采取的是逼迫皇上表态的做法。他知道,跟张延龄纠缠下去,恐怕是辩不过他。毕竟在道理上己方不够严密,确实被他抓住了漏洞。既如此,便无需跟他讲道理。只需借皇上之口让张延龄闭嘴便可。
朱厚照今日算是看了一场大戏。本来今日上朝的时候他的心情很糟糕。李梦阳的折子他看了之后很是恼火,他当然不想处罚刘瑾等人。但是刘瑾等人确实干了坏事,而且有证人证言。张家兄弟,他也是不想处罚的。虽然对于自己的两个舅舅并没有太多的好感,但是说张鹤龄通匪,这也太牵强了。但是他担心外庭会喋喋不休的不依不饶,担心他们不肯罢休。在他心里,对外庭这帮人还是颇有些忌惮的,自己在他们面前好像永远都做错了什么似的。
所以今日他本来是想要按照外庭的意思,给刘瑾等人和张家兄弟一些象征性的惩罚的。虽然那么做自己心里并不高兴,也并不是他的本意。
但是,上朝之后,他发现这件事越来越有趣了。张延龄适才那番疯狗乱咬的话一出口,朱厚照便立刻明白了张延龄的心思。自己这位舅舅确实是个无赖,他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做法。
偏偏他的道理虽然有些胡搅蛮缠,但外庭这帮人居然有些慌乱。刘健被张延龄指责通敌的时候的样子太可笑了,面红耳赤,胡子飞起,仪态风度全无,气急败坏。真是恶人还需恶人磨。
由此,朱厚照忽然心里明白了一件事。张延龄都不怕外庭这些看上去威严之极,满口大道理的人。自己为何要怕他们?他们也不过是被人抓住把柄攻讦之后惊慌失措举止失态么?他们又在怕什么?他们怕的是谁?
以朱厚照的聪慧,他很快便知道了答案。外庭这帮人也是害怕的,自己怕他们,他们也怕自己。为什么?因为自己是皇上。
面对刘健带有明显逼迫意味的话,朱厚照心中一阵厌恶,他突然想试一试顶撞顶撞这个内阁首辅大学士,父皇指定给自己的顾命大臣。
“刘首辅,朕想知道,你们说寿宁侯家的仆役李黑子是盗匪,那这个李黑子到底抓没抓到?”朱厚照问道。
“……”刘健愣了愣,皱眉道:“皇上……现在不是李黑子有无抓获的问题,而是建昌候污蔑诋毁朝廷重臣,信口胡言,扰乱朝堂的问题。”
“不不不,朕不这么看。建昌候的事咱们先不说,朕问的是,你们说寿宁侯豢养盗匪,有通匪之嫌疑,那么这个李黑子到底抓没抓到?总得有证据吧?”朱厚照感受到了刘健等人的窘迫,心中变得有些兴奋起来,胆气也变得更壮了些。
“据臣所知……李黑子没有归案。但有人说看到了李黑子落草为匪,作乱山东运城一带。”刘健道。
朱厚照笑道:“那便是说,建昌候说的没错咯?你们都没搞清楚李黑子是否真成了盗匪,便来指责寿宁侯通匪?那和张延龄适才的行为有何区别?张延龄适才的言行固然不妥,然则你们这么做便妥当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