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健沉声笑道:“皇上,臣等没有责怪皇上之意,皇上想要歇息些时日也是可以的。不过,有些事终究要解决的。其实,臣等也做了反思,之前臣等对皇上确实严苛了一些,皇上少年心性,自然活泼跳脱一些,我们不该太过限制皇上的自由。这是臣等的失误……”
朱厚照吃惊的看着刘健,他没想到刘健居然能说出这样自责的话来,语气也很诚恳。莫非他们是来和解的不成?
“皇上,其实臣等之所以对皇上要求严苛,是因为臣等背负重大的责任。先皇临终之时将辅佐皇上的重任交到我们三人身上,这既是信任,同时也是极大的压力。自此之后,老臣三人便时时刻刻的不敢有半点懈怠和疏忽,只想着能够兢兢业业,辅佐教导皇上成为一个和先皇一样的勤勉仁厚之君。哎,老臣等背负了多大的压力,皇上你可知晓么?”刘健沉声道。
朱厚照挤出笑容来,道:“三位……三位大人辛苦了。朕……朕……”
刘健道:“皇上,你不必觉得愧疚。臣等再苦再累,也是心甘情愿,因为那是身为臣子的份内之事,也是报答先皇的信任和恩遇。只是惭愧的是,臣等太操之过急了,没有考虑到皇上的感受。皇上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年啊,想当年老臣十五岁的时候不也是叛逆跳脱,行事冲动,跟皇上比起来,差的太远。虽然皇上乃天子,自然禀赋不同,肩负的责任也不同,但是也不能太过苛求。老臣三人仔细反省自己,均觉得皇上之所以做出了一些出格的事情来,老臣三人也是有责任的,不能全怪皇上。为此,老臣三人诚恳的向皇上表达歉疚之意。请皇上不要怪罪臣等之前的一些苛刻的约束,体谅臣等一片拳拳之心。”
朱厚照张着嘴巴呆呆发楞,他在内心里已经做好了防御反驳的准备了。结果,刘健却说出了这番话来,倒是叫朱厚照不知所措了。
“朕……朕当然体谅。朕没有怪你们,你们也是为了朕好,为了大明社稷着想。朕……朕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教你们费心了。”朱厚照结结巴巴的道。
“皇上能这么想,老臣等甚为欣慰,老臣等感谢皇上的体谅。其实皇上乃万民之主,就算有些过失也不应太过宣夸。臣等之前也是昏了头了,非要让皇上公然认错,这着实有些不该。虽然天子罪己之事也并非不可,但皇上毕竟没有成年,老臣等岂能以一时之事而毁皇上声誉,叫皇上在臣民百姓面前罪己,那时极不恰当的。臣等商议了,收回之前的要求,只希望皇上自己能明白错处,能得以反省,臣等便觉欣慰了。”
朱厚照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那似乎是一种感动,又似乎是一种狂喜。他们低头了,他们到底还是怕了自己,他们终于肯不揪着自己下罪己诏了。但是,隐隐的,朱厚照却又感觉到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刘健李东阳谢迁三人态度转变的太快了,这多少有些不真实。总觉,此事不会这么便简单的结束。
“皇上,有些事其实不是皇上的错,皇上年少,脾性尚未成型,有时候容易受他人诱惑怂恿,不能及时的判断对错。臣等认为,皇上之所以这一次贸然出巡,惹出大祸来,根本原因不在皇上身上,而是皇上身边有奸佞小人的怂恿,他们本该劝阻皇上的,但是他们不但没有,反而诱惑怂恿,积极的出谋划策。看起来,他们是忠心耿耿的,一切顺着皇上,但其实,他们是将皇上陷入了险境之中,酿成了巨大的危机。”
“皇上,臣等觉得,此次事情非皇上之过,但是,皇上身边的一些奸佞小人必须清除。否则他们还会怂恿诱惑皇上。皇上尚无完全的辨别能力,很可能之后还会被他们所蛊惑。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皇上身边围着一佞之徒的话,皇上便听不到忠直之言,便会被蒙蔽视听,便会在不知不觉中犯错。所以,这些人,必须要严加惩办,甚至……清除。”
刘健双目炯炯的看着朱厚照,沉声说出这番话来。
朱厚照坐在那里发愣,脑子里有些迷糊。一方面刘健的话说的很是诚恳,另一方面,朱厚照也感受到了一种不自在的感觉。
“刘爱卿说的奸佞之徒,是哪些人?”朱厚照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