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弹、压实、上引药。”赵元成长声下令。
众亲卫整齐划一的随着口令操作着,动作流畅熟练,训练有素。
“瞄准!……放!”赵元成拖着尾音大声下令。
“轰轰轰!”
一排鸟铳枪口喷出火焰和烟尘,轰鸣声震耳欲聋。远处,硬木钉成的木人齐齐爆裂,木屑黄尘飞溅,甚是惊人。
这些木人原本是立在教场一角,供兵士们训练砍杀之用的。多日日晒雨淋,早已松脆腐朽。连日暴晒之后,更已经是朽木一根。但这朽木木人却让鸟铳射出的铁弹更显得威力强劲,平添了许多视觉效果。
众士兵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这火器居然真的能射中一百三十步之外的距离,而且居然能将木头射的粉碎。这简直不可思议。
孙安张着嘴巴,半晌说不出话来。心里砰砰乱跳,想着:“我的娘,这张侯爷的手下拿着的火器怎地如此凶狠?跟他们的火器相比,自己手下用的火铳当真是废铁一根了。”
全城惊愕无声。若说之前,这位张侯爷的派头和说话都令人厌恶,不可理喻的话。那么到现在为止,所有人终于明白,张侯爷为何如此嚣张了。他确实有嚣张的资本。
“诸位将士,你们也都看到了。我张延龄手下将是强将,兵是精兵。装备也都是别人没有的好装备,火器更是你们从未见过的威力强大的火器。总之,本侯手下没有弱者,更容不下一群废物。”张延龄大声说道。
众人沉默不语,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张延龄言外之意是在骂他们都是废物,若是之前,冯麻子一群人必是要跳起来顶嘴。但现在他们无话可说。
这群人平日里还因为是京营将领和兵士的身份而感觉高人一等。边军和地方厢兵的装备武器待遇都不及他们,所以还沾沾自喜。但今日,才知道自己就像个小丑。冯将军不敌陈式一三招,实际上只是一招便败下阵来。要是真决生死,他早已没命了。对方用的两种火器,都是他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火器。威力凶猛无比。哪里还有半点值得骄傲的资本。
“……本侯承蒙皇上信任,让我来提督振威营。但其实我本是不愿的。因为,有人告诉我,振威营是十二团营中排名最末的一个。振威营中将领无能,士兵懒散,军纪涣散,就是一群老爷兵。还说里边的将领拉帮结派,贪污克扣军饷。兵士们疏于训练,素质低下,就是一群乌合之众。我听了这话,心中自然是极为不情愿来这里当提督的。”
所有人面如紫肝,羞恼不已。但是张延龄说的虽然夸张,大部分的事情都不是瞎说,基本上都是实情。特别是说到将领们贪污克扣军饷的事情,孟亮冯四海等人更是心惊肉跳,隐隐有大祸临头之感。
“……然而皇上圣意难违,身为臣子,也当为皇上分忧。所以,我不得不来此上任。今日我原本只是想瞧瞧你们到底是不是如传言的那般不堪,结果,果真如此。太阳下站个一个多时辰,便足以让你们成为一群乌合之众了,更别说万一朝廷需要你们去打仗,估计上了战场便成了一群逃兵和死人。这是绝对不允许的。”
张延龄扫视全场,大声重复道:“这是绝对不能允许的。你们平日如何,在别的什么侯爷统领的时候是怎样的懒散无能,我是不管的。但如今我张延龄来提督振威营,便决不允许我的手下兵马是一群废物。我手下的将领是一群无能的贪污腐败之辈。绝不能。”
“……以前种种,本侯并不想追究和计较。但是从今日起,你们必须给我打起精神来,立刻做出改变。本侯把丑话说在头里。今日起,三个月内,你们必须达到我的要求。三个月后,合格的留下,不合格的从哪里来到哪里去,爱谁谁。不管你是将领也好,还是兵士也好。不管你是谁的亲眷,硬塞进团营拿着军饷混日子的也好,不合格的都给我滚蛋。我张延龄说到做到。”
“……至于考核的标准和项目,之后会明文张贴公布,我也会让人带着你们训练。本侯这么做不是为难你们,而是希望你们成为真正的振威营的将士。我不想在我张延龄手里,振威营还是别人眼中的乌合之众的聚集之所。你们或许不在乎,但我张延龄在乎。我张延龄决不允许别人指着我的脊梁骨,说我提督的振威营是一群垃圾废物。绝对不成。”
“……本侯不妨再告知你们。只要你们能成为本侯眼中合格的兵马,你们将享受京营兵马中最高的待遇,最好的盔甲,最上等的兵刃。你们也会有更公平的晋升机会。本侯今日当着你们所有人说出这些话,将来我若食言,你们可以指着本侯的鼻子骂。我若狡辩半句,便是乌龟王八蛋。”
张延龄高亢激越的声音回荡在教场之上,所有振威营将士都听得清清楚楚。他们纷纷意识到,一切恐怕都要发生翻天覆地的剧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