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延龄差点笑出声来,刘瑾这厮居然跟自己谈什么仁义,岂非是侮辱了这两个字。这厮不过是给自己灌迷魂汤罢了。他知道目前他还不能拿自己怎么样。不仅是皇上那里,自己还有些地位,而且现在自己已经领了团营,已经正式成为勋贵集团的中坚,背后一群国公侯爷们顶着,刘瑾还没本事和全世界作对。他的目的无非是欺骗自己,希望自己不要再和他作对罢了。
“刘公公,我也不想和你作对。谁敢和你刘公公作对?那不是找死么?但我想提醒你,你怎么折腾我不管。倘若你要是背地里对我张延龄下手,我张延龄可是睚眦必报之人,那是绝对不肯干休的。罢了,之前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从今往后,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便是。”
刘瑾道:“好,就是这个话。这便是咱家今日想要听到的话。咱家和侯爷井水不犯河水,侯爷也不要处处跟咱家作对。侯爷也不要和李东阳他们搅合在一起,他们给你的,咱家能给你十倍。”
张延龄呵呵笑道:“刘公公好大的口气,给我十倍?有本事你让朝廷每年买我五十万罐急救散便是。”
刘瑾呵呵冷笑道:“侯爷的胃口可真不小。五十万罐,买去当饭吃么?朝廷一年财税不过三千多万两,入不敷出,你那五万罐急救散已经是虎口夺食了。”
张延龄冷笑道:“说的好像朝廷的财税收入少,是我张延龄之过似的。”
刘瑾冷声道:“希望日后侯爷少给咱家出难题。比如今日之事,那一万五千石粮食和物资,几百套盔甲兵器就这么拱手送人。你侯爷不心疼,咱家都心疼。现在朝廷处处亏空,咱家本来可以劝皇上省了这笔花销的,你却来横插一杠子。”
张延龄斜着眼看着刘瑾道:“刘公公居然忧国忧民起来了,可真是了不得。果然现在权倾朝野,境界都不同了。”
刘瑾冷声道:“侯爷,这可不是咱家的事,这是咱们大明朝的事情。朝廷财税不足,我大明朝便无以为继。百万将士拿什么戍边拒敌?朝廷官员俸禄何来?修桥筑坝,各项用度,从何而来。咱们闹归闹,大明朝可是咱们所有人的饭锅。砸了这锅,谁碗里都没饭吃。这个道理,侯爷难道不懂?”
张延龄倒是有些诧异,刘瑾这厮居然一本正经的说出这些话来,倒是教张延龄对他有些刮目相看。或许这厮说的都是场面话,但是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便已经很不错了。当今天下,许多人甚至连这些事想都没想过。比如自己认识的那些侯爷们,恐怕他们便从未想过这样的问题。
张延龄忽然想起了刘瑾曾经说过的话。刘瑾曾经说过,他崇拜的人是王振汪直等人。当时张延龄只是当做笑话来听。汪直王振都是大明朝有名的大太监。刘瑾也是太监。太监崇拜太监,似乎很是合理。刘瑾崇拜汪直王振他们似乎也没什么不妥。
但是,张延龄此刻忽然似乎明白了些什么。汪直王振等人不但是有名的大太监,而且在当时,他们都是权倾朝野,深受当时的皇上信任的人,都是手握重权,干过一番事业的人。
刘瑾便曾说过,人人都骂王振怂恿英宗皇帝御驾亲征,以至于有土木堡之败。自此人人痛骂王振祸国殃民。但是,倘若王振拒敌成功了呢?岂不是人人景仰的大英雄?况且,土木堡之败也并非王振一人之过,皇帝领军,王公大臣国公侯爷们都跟着出征,最后却将失败的帽子扣在一个太监头上,这明显是让王振当了替罪羊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