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都护着些侯爷。”陈式一喘息着叫道。几名亲卫嘶哑着喉咙应诺。陈式一靠在炙热的墙砖上,撕扯腿上的裤子,从怀里取出金疮药和纱布快速上药包扎。
张延龄顶上缺口之后,立刻遭受到了疯狂的攻击。叛军士兵们都对张延龄恨之入骨,这个人躲在后面用火铳不知射杀了多少人,威胁极大。之前有个武功高强的家伙在前面替他挡着,此刻这厮居然上前来肉搏,自然是疯狂的用长枪往张延龄身上招呼。
张延龄原本就武技一般,靠着身边亲卫帮忙才勉强撑住。手中的火铳倒是没停,几乎抵着对面敌人的脑门开始轰击,轰的叛军士兵血肉横飞,惨叫连天。
数息之后,张延龄右侧一名亲卫的手臂再被长枪刺中,他手中的鸟铳都已经快拿不住了。无法替张延龄挡住侧面的长枪。趁着张延龄举火铳射击的时候,一支毒蛇般袭来的长枪刺中了张延龄的肩窝。
剧痛之下,张延龄手中的火铳差点脱落。他迅速用左手轰出一枪,暂时缓解险情。但右臂的鲜血顺着手臂奔涌而下,顷刻间血染了整个手臂。
“侯爷受伤了。”有人惊呼着。
陈式一冲上前来,一把将张延龄扯到身后,挡在他身前。
“伤在何处?要不要紧?赶紧给侯爷包扎。”陈式一大吼道。
张延龄摆手喝道:“即刻撤退!计划取消!”
“侯爷,咱们还能顶住。好不容易夺了城门……”陈式一叫道。
张延龄咬牙吼道:“这是命令!撤!”
陈式一怒吼一声手中钢刀横扫,劈开两支刺过来的长枪,扯着嗓子吼道:“兄弟们,边杀边撤。”
众亲卫闻言纷纷脚步后撤。一边搏杀一边往城外退去。退后只十几步,便到了城门口。只需再退后数步便已经到了城门之外。那便也意味着彻底失去了城门的控制权。
张延龄忍着剧痛上弹,左手用火铳压制敌人,掩护众亲卫退到城门左近,自己其实已经踏出了城门之外。
头顶上火光冲天,城楼正在燃烧,烟尘火星簌簌如雨。眼前是黑压压的敌人,耳中充斥着的是惨叫声,厮杀声,火焰燃烧的声音,以及身旁众人剧烈的喘息声。
在那一瞬间,张延龄有些恍惚。感觉这一切颇不真实。
张延龄不得不承认,计划失败了。这个计划一失败,宁夏城恐怕是攻不进去了。自己这三千骑兵倒是并没有太大危险,还可以去灵州北岸作战去。但是这城里的人怎么办?朱清仪、仇钺他们,怕是一个也活不成了。
一种沮丧自责的情绪开始充斥心田。自己还是太托大了。这个计划本就极为冒险。自己也并没有做好充足的准备。
哪怕起码多带些金瓜雷前来也可扭转局面。这种战斗,金瓜手雷比鸟铳可要好太多了。也可拖延些时间。
又或者,自己本该要考虑到骑兵兵马不能按时抵达的可能,要有备用方案。或者起码应该等张隐他们抵达之后再动手。
但有些事真的很难完全考虑到,各处都有变故。比如一进城便遭遇搜捕的事情,便是张延龄完全没有想到的意外。
有人便透露了自己的行迹。导致原本可以有两三天时间和仇钺好好做准备的,却不得不在东躲西藏和小心翼翼中渡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