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清仪皱眉道:“何至于此?我是说,如此严重么?人已死,叛已平,还要如何?我可是有些不懂了。”
张延龄轻声道:“清仪,有些事并非杞人忧天。朝廷里的事情,往往并非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有些人巴不得找到这样的机会踩着别人上位。若是借此机会再扳倒一位王爷,那正是他们进身之阶,梦寐以求的事情。不能给他们机会。”
朱清仪道:“可是,我庆王府没有参与叛乱,他们也能凭空攻讦?皇上会允许他们胡来?”
张延龄苦笑道:“清仪,这次朱寘鐇的叛乱可是冲着朝廷和皇上去的。有人要造反抢皇位,你认为皇上会怎么想?皇上难道还会温良宽恕么?一定是会借此杀鸡儆猴,震慑天下的。这种情形下,宁愿矫枉过正,也不会姑息遗患的。”
朱清仪皱眉道:“什么姑息遗患?我庆王府是祸患么?这从何说起?”
张延龄轻声道:“你换个角度想。宁夏镇两位王爷,朱寘鐇造反了,现在还有庆王府在这里。皇上和朝廷是否会对庆王府生出戒备之心?会不会防患于未然?但凡有一丁点理由,都有可能会放大处理。这甚至无关你庆王府是否知情,有没有参与,有无立功的表型,纯粹只是因为朱寘鐇造反后引发的心理上猜忌行为。是你庆王府的身份和地位以及宁夏镇发生的叛乱而造成的可能的结果,你明白么?”
朱清仪面露惊骇之色,看着张延龄呆呆半晌,怔怔道:“这……这也太可怕了。朝廷难道会如此颠倒黑白么?”
张延龄轻声道:“清仪,你远在这宁夏镇中,不知朝廷里的事情。我显然比你见得多,也经历的多。朝中之事绝非你想得那么简单,也不是非黑即白。有时候人无缘无故的死了,都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死。”
朱清仪呆呆的看着张延龄,眼中满是讶异。
“你还记得孙景文那天说的话么?我率军奔袭宁夏城本来是秘密,但是有人故意泄露消息,从灵州将消息送到马强手里,让马强泄露我的行踪,导致我被朱寘鐇满城搜捕。借朱寘鐇之手杀我。”张延龄低声道。
朱清仪一惊,低声道:“我想起来了,我还打算问问你呢,到底是谁这么恨你。干出这么狠毒的事情。泄露消息的人居然连平叛的大事都不顾,却想要了你的命。”
张延龄沉声道:“是啊。这便是朝廷里的危险。这便是我适才说的,有时候死了都不知道是什么人下的手。我身为领军平叛的总兵,大明侯爷,有人都敢要我的命,你难道还想不通我之前说的那些话么?朝廷里勾心斗角,相互倾轧,不择手段。绝不能以常理度之,不能给他们任何的机会。我绝不能让你受到伤害,尽管有些事未必会发生,但是我们不能给他们任何发难的口实和理由。”
朱清仪沉默半晌,轻轻点头道:“我明白了,你是为了保全我庆王府。所以你今日特地交代我安抚百姓,贴出告示,其实便是公开表明立场。”
张延龄点头微笑道:“我确实有那样的意思。有些事必须要做,起码表面上不能让人抓住话柄。现在朝中群魔乱舞,奸佞当道,必须要长个心眼,不给他们机会。”
朱清仪轻声叹道:“没想到朝廷里也是如此的混乱和黑暗,天下当真是没有清朗之处。没想到你在朝廷里都会被人陷害。那还有什么盼头?”
张延龄呵呵笑道:“也不必垂头丧气。邪不压正,会有清朗有序的时候的。他们之所以如此痛恨我,用这种下作的手段对付我,正是因为他们拿我没办法。我便是他们的克星。这些人,我一个个的将他们给除了,等着瞧吧。你也不用太担心,我跟你说这些不是为了吓唬你,只是提醒你。一切有我,我自不会让他们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