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延龄微微一笑,沉声道:“杨大人,你又何必明知故问。谷大用能奈我何?他就算上奏朝廷,说我什么擅离职守什么的,朝廷也不会对我惩罚。因为我拿了宁夏城,杀了朱寘鐇,这功劳还不足以抵消那么一点点的过错么?我那么做,还不是为了你杨大人着想么?”
杨一清呵呵一笑道:“为老夫着想?这老夫倒是没想到。倒要请侯爷解释解释。”
张延龄笑道:“那还有什么好解释的?杨大人执意渡河作战,吃了一场败仗。这本来也没什么。胜败乃兵家常事。但是这件事必是要被谷大用上奏朝廷,并且大肆渲染的。他们奈何不了我,但杨大人怕便没有那么幸运了。因为有些人巴不得找到这样的机会,对你们外廷文官下手。而我将这一切说成是和杨大人共同制定的计划,便是让他们无从下手。”
杨一清呵呵笑道:“张侯爷,老夫想知道的是,你为何这么做?杨某似乎跟你并无渊源,你没必要帮我。”
张延龄微笑道:“杨大人。就凭这杨大人之前识破谷大用的诡计,没有让他的奸计得逞,没有屈服于谷大用的威胁之下的行为,便值得我这么做了。杨大人让史镛送来的信中清清楚楚的描述了那天晚上争论是否出兵的情形。延龄虽然愚钝,但也明白其中的关窍。凭你杨大人没有乘机落井下石,我便要将这平叛的功劳分你一半,让你杨大人不受奸佞攻讦。”
杨一清眉头微挑,抚须淡淡道:“老夫不明白了,我那信上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描述了那天晚上的事情的经过罢了。侯爷从中看出了什么?”
张延龄呵呵笑道:“杨大人是跟我打哑谜么?也罢,左右无事,猜猜谜也不错。那日谷大用他们诬陷史镛通敌,污蔑仇钺叛变,要拿办史镛,禁止大军再渡河进攻。表面上看起来,倒像是有那么一点道理。但是杨大人却力挺史镛,没有相信谷大用的话,这很难得。”
杨一清微笑道:“一切都要讲证据,他们拿不出证据,光凭臆测,老夫岂能信他?”
张延龄点头道:“谷大用还说,只要认定史镛通敌,则杨大人之前渡河失利的罪责便有了理由,可说是史镛通敌,泄露军情导致失败,一切责任便推到了史镛头上。杨大人当时却不为所动。对于杨大人而言,这本是一个推脱责任的好办法。可是杨大人却拒绝了。这很不寻常。”
杨一清沉声道:“杨某别的没有,但是还不屑于推卸责任,把过错推到别人头上。还是那句话,除非他能证明史镛通敌,有铁证,否则老夫不会采信。”
张延龄呵呵一笑道:“杨大人,其实我倒是觉得,杨大人不是没有动过心。只是,杨大人意识到,如果那么做的话,会引发更严重的后果。所以杨大人才力挺史镛,严厉呵斥谷大用,不惜和谷大用闹僵。”
杨一清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尴尬,嘿然笑道:“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么?老夫怎么想的,你能知道?”
张延龄笑道:“猜哑谜嘛,猜错了便错了,杨大人不要见怪。大人若是不想让我猜下去,我不猜了便是。”
杨一清摊手道:“侯爷继续猜便是。但是对错老夫不做评价。”
张延龄点头笑道:“那好,那我便大着胆子继续猜了。我这个人有时候想的太多,也许以下的猜测曲解了杨大人的意思,请大人别放在心上。就当是玩笑便是了。”
杨一清一笑,泰坦自若,举杯自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