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延龄苦笑道:“假手于人,必受制于人。他们倘若只要银子,不买货物,又如何?又或者,他们买咱们的货物,但是价格极低,得不偿失,又如何?海路掌握在他们手中,我们便丧失了主动权。这是做什么生意?这是亏本的买卖。朝廷要开海路贸易,便要直接和番国做生意。假借佛朗机国商贾作甚?让他们从中牟利?”
朱厚照恍然大悟,挠头不好意思的笑道:“哎呦,朕确实想错了。朕只想着能不开海禁,不受倭寇袭扰,想当然耳。这确实是不成的。”
张延龄点头道:“皇上,臣知道你心中终究是有些顾虑。这些事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我们目前还不知道到底是怎样的情形。到底这件事能不能做的成,海禁需不需要开,这都需要实地调查。臣愿意亲自前往替皇上考察此事,臣去广东偷偷的弄清楚具体的情形。倘若切实可行,倘若得利甚大,回来后臣便上折子请求解除海禁,发展海陆两条贸易路线,重开市舶,繁荣商业,拉动桑蚕织染陶瓷烧造茶叶种植等各种事务。倘若只是臣想当然耳,那这件事便再议。咱们再想别的开源之法。皇上觉得如何?”
朱厚照道:“你想去广东瞧瞧?”
张延龄道:“正是,反正臣在京城也没有太多的事务。京营之中的事务自有人打理。皇上既然想着要做大事,臣便去跑一趟。”
朱厚照皱眉道:“好是好,不过舅舅何必亲自跑一趟。朕命人去瞧瞧便是了。舅舅不久才从宁夏平叛归来,小表弟又才出世,朕便派你去广东,岂非有些不近情理。”
张延龄笑道:“皇上不必多虑。此事是臣提出来的,臣必须亲自考察,亲眼目睹,不能假手于人。这件事干系也重大,是朝廷的大计,可不能有半点马虎。至于臣家里的事情,更不必多虑,家中诸人也都是深明大义之人。臣为国行事,为皇上分忧,她们都会理解和支持的。”
朱厚照想了想道:“也好。舅舅亲自去瞧瞧也好,别人去,朕也不太放心。舅舅的眼睛便是朕的眼睛,替朕好好的瞧瞧。开海禁,通海贸,也是重大事情,确也需要慎重。”
张延龄大喜道:“多谢皇上恩重,那臣这几日便动身。”
朱厚照点头道:“好。不过舅舅最好不要声张,免得别人在朕耳边嘀咕。朕估计,一听到朕想要开海禁的事情,必有一堆人反对。朕不想八字还没一撇便被这些事困扰。”
张延龄笑道:“皇上放心,臣本也打算微服前往,并没打算声张。臣也不希望惊动广东那边的官员和商贾们,反而看不到真实的情形。”
朱厚照笑道:“那便这么说定了。舅舅便辛苦一趟,微服前往。这样吧,朕……给你下道密旨,关键时候便宜行事。也助你在广东好行事。若遇到棘手之事,拿出朕的旨意宣读,广东地方官员也好助你。”
张延龄大喜道:“多谢皇上,有密旨更好了。臣奉旨前往,好多事便方便多了。”
朱厚照点头道:“你等着,朕命人叫刘瑾来拟旨。”
张延龄忙道:“皇上可否不要让他人知晓,臣微服前往,不希望被人知晓。”
朱厚照皱眉道:“你信不过刘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