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进城之前,张延龄还有些担心自己和陈式一等人的装扮过于惹眼,毕竟是十几骑浩浩荡荡,穿着打扮也是光鲜的很,坐骑也是高头大马。但是进了城之后,发现这种担心压根就是多余。
广州府街道上的人形形色色,什么样的人都有。有的骑着高头大马穿着锦缎衣服招摇过市。有的坐着华丽的四面敞开只留顶棚的马车左顾右盼旁若无人。普通百姓穿着短打扮,有的甚至光着膀子脚下提拉着草鞋。总之,张延龄走在街道上根本就没人搭理他们,他们并不太显眼。
进城之后不久,张延龄便看到了他想要看到的人。一辆疾驰而过的样式古怪的马车上,两名头戴黑色礼帽,身着高领花边长袍的,脚上蹬着皮靴的男子有说有笑的擦肩而过。张延龄看到了他们的大鼻子,金黄的头发,以及凹凸分明的五官。加上他们的装束,很快便意识到这些家伙是番国人,而且是欧洲白种人。
张延龄知道,佛郎机国便是后世的葡萄牙。这个历史时期也只有葡萄牙人有本事穿越重洋来到大明。这帮人很可能便是佛郎机国的商贾。
更让张延龄感到意外的是,街上的百姓们似乎对此司空见惯。见到金发碧眼长相奇怪的番国人,他们居然没有感到特别的好奇。左近的百姓甚至都没多看他们几眼。
而马车上的这帮佛郎机人居然也是一副旁若无人怡然自得的样子。按理说番国人来到大明,应该是小心翼翼才是。联想到所知的佛郎机国商船占据屯门不去,朝廷驱赶未果的事情,张延龄顿时满头雾水。
在张延龄的想象中,既然佛郎机国商船是强行占据屯门,朝廷又要驱逐他们,那么双方的关系定是紧张敌对的。怎么可能还有佛郎机国的人坐着马车招摇过市,旁若无人?再者,以当地百姓看佛郎机国人的态度而言,应该是经常见到这样的场景,所以才会司空见惯。
那也就是说,朝廷得到的禀报恐怕并不准确。而佛郎机国的商贾和人员应该是大量且经常出现在广州府里,所以才会被视为寻常。那也就是说,佛郎机人的商贾来往频繁,绝非是近日才抵达占领屯门那么简单。
如果真的如此的话,大明朝的海禁怕是真的禁了个寂寞。
当然,张延龄并不想过早的下结论。自己才刚刚来到这里,尚不知具体情形,甚至还分不清东南西北。仓促下结论是不合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