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延龄道:“晚意说的没错,朝廷用人鸟朝前,不用鸟朝后。现在想起来要我去灭火了?鼻涕流嘴巴里知道甩了?车撞树上了知道拐了?当我是什么?”
徐光祚皱眉道:“延龄,有委屈和脾气发泄两句是可以的,但可莫忘了,咱们是大明朝的臣子,大明朝的安危咱们都不能坐视。眼下的局面不用我多说,河北那帮反贼闹腾的这么厉害,山东两淮等地也有造反的。这时候不知多少人心里蠢蠢欲动,看到朝廷连一群暴民都应付不了,多少人心里憋着坏想起事?若是鞑子再跟着起哄。地方藩王再闹起来,百姓们再起来造反,一切便完了。咱们都在大明这口锅里吃饭,砸了锅,谁有饭吃?生气归生气,但是大忠大义上可不能有偏差。”
张延龄道:“这话你该跟皇上说去。早前我便上了折子,提醒要重视这帮反贼。我提议调动两营京营兵马,联合天津三卫和河北三卫兵马合兵围剿。结果,泥牛入海,全无消息。还说那些风凉话。搞得我好像上杆子去贴一般。现在火烧的这么大,反贼快十万大军了,又要我去?这算什么?”
徐光祚道:“延龄啊,若人人有你这般远见,还怎有今日情势?实话告诉你,皇上心里也是后悔的。召见老夫的时候,他说了,他不该不听你的警告的。皇上本来是要亲自召见你的,但是皇上是要面子的人,他怕你训斥他,不给他脸色。那岂不是尴尬?所以要老夫来跟你说,请你出来领军出征平叛。延龄,还是那句话,之前领军和现在领军可不同。这叫力挽狂澜之举,这是天大的功劳,明白么?”
张延龄冷笑道:“我何尝不知这是天大的功劳。但这功劳若是唾手可得,怎轮得到我?十万贼兵,又接连大胜,士气正旺。这烫手的山芋,谁敢吃?”
徐光祚吁了口气,身子往椅背上一仰,点头道:“说的也是。看来你是没有把握。如果当真没有把握,倒也确实不能接手,免得身败名裂。这一节老夫倒是没仔细考虑清楚。是老夫的过失。”
张延龄道:“也不是没有把握,只是肯定要费些周折。我不是矫情。朝廷的事情,我等是不能讨价还价的,如岳父所言,砸了锅大伙儿没饭吃。我自是想出力的。但是朝廷如今的局面,我怕掣肘太多。若要我去领军,我得有些条件要提。”
徐光祚道:“你当真有把握?老夫可不想害了你。”
张延龄沉声道:“贼兵势大,那还不是官兵无能?地方卫所兵马多年没打过仗了,都是些老爷兵,遇到拼命的贼兵,哪有招架之力?越吃败仗,贼兵便越是勇猛,百姓便越是拥护。再加上贼兵首领之中确实有能用兵的人。但是,对我而言,这些算得了什么?绝对的实力面前,计谋兵法什么的都是狗屁。”
徐光祚沉声道:“好,既然你如此有信心,那还等什么?该当仁不让才是。你是我的女婿,老夫绝对是为你着想的,我觉得你成,所以才举荐你。但老夫绝不会勉强你。这一次如果你领军的话,我让延德跟你去。若是失利,我定国公府跟你一起倒霉。延德是我唯一的儿子,你该明白老夫不是虚情假意了吧。”
张延龄看着徐光祚叹了口气,他知道,徐光祚这既是表明心迹,又是想要豪赌一把。定国公府在这件事上是要有所建树的。那也说明了徐光祚对自己已经完全的信任和倚重了。自己用实力彻底征服了徐家父子。他愿意把宝压在自己身上。
“好,那咱们现在便去见皇上。当着皇上的面,我要提出几点要求。他若同意,我便领军出征。他若不同意,此事作罢,请皇上另请高明。”张延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