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三,大雨滂沱。
黄昏时分,缩在大名府北城墙上的义军士兵在大雨之中看到了远处黑压压的兵马沿着官道而来。惊骇之下,他们立刻禀报了奉天大元帅刘六和杨虎齐彦名等人。
数十名义军将领冒雨赶往城头,看到在泥泞的道路中艰难跋涉而来,在北城外的两里之外停下朝廷兵马,众人陷入了沉默。
该来的还是来了。虽然早就在准备迎接官兵的到来。当看到官兵抵达时,众人心头还是凛然。这一场大战终究还是要开始了。
“人数好像不多,最多只有两万人。这应该不是全部。”杨虎道。
“我没看到重型攻城器械,没看到大量的车马。这应该是他们的先头部队,前来扎营的。”刘宠沉吟道。
“即便全部来了,也不过三万余兵马。我们的消息已经探听清楚了。他们总共两个团营,外加边军三卫兵马。最多还有一些霸州兵马。边军三卫在河间府折损了近一卫兵马。也就是说,撑死三万五千人。”杨虎眯着眼看着那些在泥泞和大雨中移动的黑点道。
“只有三万。团营骑兵在滑县以南的渡口。这里没有骑兵。”齐彦名道。他对滑县之败记忆犹新,知道那是团营所属的骑兵。
“怎么说?几位兄弟。看来张延龄没把咱们放在眼里。”刘六冷笑道。
“那便给他们一个教训。他们太过托大,就这几万兵马也敢来攻城?我建议,今晚趁着他们疲惫不堪扎营歇息之际,我带兵袭营。叫他们知道,我们不是吃素的。最好大雨下到天黑。可以掩盖我们的行踪。”杨虎道。
刘宠皱眉沉吟。
齐彦名道:“我觉得可以,我和杨副帅一起袭营。野地泥泞,不怕他们的骑兵。更重要的是,不怕他们的火器。火器需点火激发,湿了的火药点不着。他们失去了最大的优势。”
刘宠眉头一挑,点头道:“说的很是。那便干一票。这帮人光是扎营便要扎到天黑。咱们今晚去袭营。打他个立足不稳。我也去,咱们一人领一万兵马冲营。”
杨虎忙道:“大元帅不能去,你得坐镇城中,为我们压阵。毕竟,那是官兵。装备武器都在我们之上。我们只是偷袭,若不能得手,便得退回。若要决战,得全部兵马全部出城才成。大元帅想这么做么?”
刘宠想了想道:“也罢,那二位兄弟便辛苦些。记着,不要恋战。一击得手,杀他们一些兵马便撤回。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厉害。”
齐彦名本想说,不如倾巢而出,今晚吃了这股官兵。但听刘宠这么一说,便没有说出口。他知道,这大名府其实已经成了影响刘宠做决策的累赘。如果想着死守城池,则许多破釜沉舟的做法都会被摒弃。总想着依托坚城而守,便会束手束脚。
不过,今晚若是能得手,先歼灭部分敌军,或许官兵知难而退也未可知。敢于出击,总是比不敢动手缩在城里要好。
如刘宠杨虎等人所愿,雨一直没停。这样的天气显然对于义军的突袭是有极大的好处的。视线受阻,听觉也会受阻。绝对是个突袭的好机会。
昏暗的天光之中,大名府东西两城城门打开,两支兵马在而黑夜和大雨的掩护下悄悄出城,地面上积水已经汇成小溪,四处横流。低洼处的积水已经没过脚踝。义军士兵们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泥泞里。走路都走不稳当。
但可以相见,官军营地之中也一定是一片狼藉。在这样的天气里官军抵达扎营,不能生火,不能躲雨,那是怎样一种情形。
两支义军队伍一东一西在夜幕的掩护之下悄悄迂回。按照原定计划,两支兵马将分别绕到敌营两侧的位置发动突然袭击。所以,他们必须要从野地里绕行,这给他们的行军造成了极大的难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