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自己便完全正确?便在历史正确的一边?却也未见得。
百姓被压迫的走投无路反抗,那是朝廷的错。但是最终遭受苦难最大的还是百姓自己。他们不反抗,也是受苦,反抗也是受苦,总之,苦的都是底层的如蝼蚁一般的人。
自古以来,从来就没有什么人人平等的社会。将来……也不会有这样的社会。所谓天下大同,人人平等的社会只存在于幻想和书本之上。
无论怎样的朝代,永远都有一部分享受特权,高高在上。永远都有一部分陷在泥潭之中,难以自拔。历史的车轮碾压过去的,都是底层的血泪。
张延龄自问对此无能为力。怜悯是廉价的,圣母是不可取的。因为作为一个个体,你要做的便是努力向上,成为高高在上的那一部分人。为此,你要拼命的努力。
当你行有余力的时候,你可以赈济他们,帮助他们。但其实,这些也只是有限的帮助,真正要改变的是他们自己。
以大明朝的现状而言,自己是既得利益的统治阶级的一部分。别人要砸了大明朝的锅,自己自然是不允许的。但自己眼下做的事情,便是想让百姓们的日子过的好过一些。这不同于简单的赈济,而是激活大明朝的经济,让大明朝的百姓能够受惠,日子过的好一些。
同样是蝼蚁,大明朝的蝼蚁能够吃饱穿暖,而大明朝之外的蝼蚁便不在考虑之内了。
这也许是自己能做的最大的贡献了。
至于妻妾们议论的保定府百姓的敌意,张延龄其实并不在意。
百姓们有朴素的善恶观,之前自己领军平叛,杀了不少人。其中也有许多百姓。他们恨自己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但是这些事无需解释。他们造反,自己便要杀他们。他们不造反,自己便会爱护他们。
有些道理不必讲,有些事也无关对错。他们的评价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历史的评价,而非个人。甚至不是史书上写的那些评价,而是在冥冥之中主宰一切的那个不可名状的东西,那里才是最公正的评价。
数日后,车马出了河北之地,众人的心情也都开朗了起来。
在白马渡口渡河的时候,许多人第一次见到滚滚的黄河,都欢喜的不行。看着滚滚的大河,让人心胸开阔,生出渺小之感。
张延龄告诉众妻妾,当日白马渡口徐延德率五千骑兵猛攻两万叛军的事情。将两万叛军打的缩回了大名府的那一战对最终决战的意义。
徐晚意听了之后诗兴大发,当即写下了一首诗。
诗曰:
黄河水绕汉宫墙,河上凛风雁几行。
客子过壕追野马,将军弢箭射天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