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叹了口气,问道:“你是哪个地方的?”
“俺家是a省b市芙蓉县玫瑰镇赵家——”何甜甜老老实实的将详细地址都报了出来。
“行、行了,知道是哪个市的就行。”老板赶忙摆摆手。
他觉得,自己要是再不拦阻,眼前这个村妇就会把自家住在哪条街都仔细的说出来。
老板查了一下电话公司给的通讯录,指着a省b市那一栏,“喏,这个就是区号!”
何甜甜老老实实的按照老板的教导,总算拨通了电话。
当话筒里传出村长的声音,何甜甜像个第一次打电话的人,扯着嗓子,对着话筒就是一通喊——
“叔,是我,赵宝柱家的,我带着孩子已经到了深市啦!”
“对!对对,我们来深市找大妞啦!”
“待会儿,你去跟我们家当家的说一声,就说我们找到大妞就回去,让他别担心!”
“……啥?叔,你说啥?小寡妇?什么小寡妇?哎呀,叔,我听不清!哎呀呀,叔,可不敢再说了,一分钟要三毛钱呢!”
何甜甜故意装着没有听清楚的模样,说完这话,就慌忙挂断了。
她用的是家乡土话,但北方人的口音,基本上还是比较接近普通话的。
所以,老板无意间听了两句,倒也听明白了。
他给何甜甜找零钱的时候,顺口问了句,“大姐,你来深市是找人的?”
“对啊,同志,俺、俺闺女跟着村子里的大婶来深市打工。说是给人做头发,能赚大钱哩!”
何甜甜还是一副憨憨的模样,人家一问,她不管认识不认识就一股脑的说出来。
“不过,俺闺女今年才十五,她刚走,俺就有些后悔!”
“而且啊,那个招工的婶子在俺们那儿名声不太好,俺就怕——”
其实,在何甜甜说出“做头发”几个字的时候,老板的眼神就变得有些怪异。
很显然,作为一个生活在深市的人来说,他当然明白所谓的“发廊”是个什么地方。
什么做头发啊,那就是个藏污纳垢的暗娼。
而当何甜甜说出“闺女才十五”的时候,老板脸上禁不住露出怜悯的神色。
十五岁,那、那还是个孩子啊。
虽然这个年代,一切都在朝钱看。
尤其是在他们深市,金钱似乎变得格外重要。
但,正常人还是保有起码的底线。
老板眸光闪烁了下,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说道:“我给你说个地方,那里的发廊很多。兴许,你女儿就在那儿!”
说完这话,老板抬起头,恢复了万事不管的懒散模样。
何甜甜愣了一下,似乎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她赶忙拼命道谢:“谢谢,谢谢你啊同志!”
老板有些牙疼,提醒何甜甜,“来了深市,不要叫人同志,叫老板吧。”
“……哎,好好,谢谢老板!”
何甜甜装着自己很机灵的模样,赶忙改了口。
然后,她拉着赵小丫便按照老板偷偷告诉的地址,一路找了过去。
其实,何甜甜知道具体的地址,她甚至连花大婶在深市的落脚点都知道。
就算没有剧情提醒,何甜甜也可以通过小d同学进行搜查。
但,自己身边还跟着一个赵小丫呢。
她不能崩人设,更不能让赵小丫这个女主心生怀疑。
而且,最最重要的,何甜甜要让赵小丫亲眼看到,自己这个当亲妈的是如何历尽艰辛的寻找赵大妞。
是的,这才是何甜甜把赵小丫带在身边的最主要原因。
不放心把孩子丢给一个小人爹,想让女主提前见世面,这些也是何甜甜想到的因素。
但,更重要的,何甜甜还是为了自己的任务。
所以,年幼的赵小丫,亲眼看到,她的母亲,为了寻找她的姐姐,一路赔笑脸,时不时遭人嫌弃、受人白眼。
一个月啊,足足在深市这么一个人身地不熟的异地,母亲风餐露宿的找了一个月。
嗓子都喊哑了,本就消瘦的人更是瘦成了一把骨头架子。
从头到脚都是脏兮兮的,看着就跟街边的叫花子一模一样。
母亲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花,却没有委屈了她。
在深市“流浪”了一个月,赵小丫居然还胖了一圈,干瘪的小脸上有了些许肉肉。
赵小丫:……
在她的心里,妈妈早已不是什么苛待亲生女儿的坏妈妈,而是天底下最好、最伟大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