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他放弃了敲门或是直接推开门,转而扒着门板,通过缝隙观察屋子里的情况。
昏黄的烛光下,房间仿佛被蒙上了一层暖色的滤镜。
这般背景中,一个纤细的女子正在炮制药材。
她关注的低着头,露出纤长的脖颈,或是清洗,或是切割,或是碾碎,忙得有条不紊。
明明是很单调的工作,却透着莫名的静谧与温馨。
顾靖远猛然想起,他们还在山脚边的那座小房子的时候,就过着这样简单而幸福的生活。
阿钿就是这般处理药材,而他呢则收拾镰刀、弓箭等工具,有时还会处理猎物。
日子很是清苦,却也是真的充实。
不像他最近半个月的生活,纸醉金迷、声色犬马,表面看着热闹、奢靡。
可当这一切结束后,他内心非但没有多少畅快与享受,反而有着浓浓的空虚与失落!
当然,顾靖远肯定回不到“过去”,他还是更喜欢这种或许空虚却富贵的日子。
但他又想保留住曾经的一份美好,所以,他不再犹豫,站直身子,推开了房门。
何甜甜:……
早在顾靖远在后院门外徘徊的时候,何甜甜就敏锐的察觉到了。
随后的一声噗通,更是直接告诉她有人翻墙而入。
不过,她佯做没有发现,继续忙着自己的事儿。
她想看看顾靖远的选择:
到底只是不放心,偷偷过来看看;
还是不甘心,想要跟何钿来个藕断丝连。
很显然,顾靖远选择了后者。
这个人哪,果然如她所看准的那般自私,更有着男人的劣根性——
鱼和熊掌都想要,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啧,你以为你是谁?
地球都要围着你来转动?
何甜甜内心疯狂吐槽,脸上却还要做出被惊到的模样。
她先是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做出攻击、防备的动作。
当她看清“闯入者”是谁的时候,她又忍不住长长吐出一口气,眼底迸发出惊喜的光芒。
最后,所有的情绪,只化作了简单的一句话:“……你、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
顾靖远捕捉到了何甜甜眼底那一闪而逝的惊喜,他暗自高兴:我就知道,阿钿也是舍不得我的。
“看什么看?我有什么好看的?你不是忙着出去跟你的兄弟们吃酒、打猎、泡温泉嘛!”
何甜甜像个跟伴侣打冷战的小女人,赌气般的说道。
“阿钿,在我心里,你最好看!之前是我不对,总想尽快适应侯府公子的身份,一时忽略了你!”
见何甜甜“撒娇”,顾靖远莫名有种欢喜的感觉。
不怕女人哭闹,就怕人家不哭不闹呀。
女人如果还愿意跟男人胡搅蛮缠,那就表明她还在乎对方。
一旦女人麻木了,啥也不在意了,两人距离分道扬镳也就不远了。
顾靖远舔着脸,笑着赔不是,“对不住!阿钿,为夫这厢给你赔礼道歉了!”
一边说着,他还一边故意做出戏子唱戏时赔礼道歉的夸张动作!
“不敢!”何甜甜险些被逗乐了,却还是硬撑着板着脸,阴阳怪气的说,“我不过是个山野村姑,托了您三少爷的福,这才来到京城、进入侯府,见识到了这辈子都从未见过的荣华富贵!”
“就像你家墨竹说的那般,我呀,要知道分寸,要知道避嫌——”
提到“避嫌”两个字的时候,何甜甜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她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没有了玩笑的意味儿,而是无比较真的说,“人家说得也没错,你与我之间,确实应该避嫌!”
“三少爷,我已经从侯夫人手里拿到了这间铺子和一千两银子的谢礼,算是了结了我对你的救命之恩!”
“从今往后,我与侯府再无瓜葛!”
“而您三少爷呢,有名门出身的贤妻,有聪慧懂事的儿女,母慈子孝、兄弟和睦,一家人别提多和美了!”
“我这个没规矩、出身卑微的山野村姑,实在配不上高贵的您!也更没脸去破坏您那幸福美满的家庭!”
“以后啊,三公子就别来找我了,我与三公子互不相欠,还是各自安好吧!”
何甜甜一边说着,一边愤怒的站起身,挥舞着手里的捣药杵,一路把顾靖远从屋子里赶到院子里,然后一开院门,将他推搡出去。
顾靖远:……
这龙卷风一般的剧情,发展得也太特娘的快了!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连句辩驳的话也没说,就、就这么被赶了出去。
哐当!
院门直接在顾靖远的面前关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