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棋、郑书虽然也亲近外祖家,但他们始终记着自己姓“郑”,是郑家人。
小叔确实极品了些,但他是自家人哪。
而且,姥爷姥姥确实比奶奶对他们更亲近些,可也没有越过自己的亲孙子。
有时候姥姥开玩笑,还会说什么“外甥狗、外甥狗,吃完就走”。
郑棋他们知道,这是他们农村调侃外孙的玩笑话。
但,听到耳朵里,到底不太舒服。
所以,郑棋、郑书小哥俩,对自家、对外家,还是很能分得清楚。
当然,这次小叔确实过分了。
为了自己能够娶上媳妇,居然把主意打到了嫡亲侄女儿的身上。
一个死了两个老婆的老鳏夫,就算是城镇户口,就算有屠宰场工人这样极有油水的工作,也不行!
郑棋牢记自己“长子”的身份,对姐姐、对弟妹,他都是有责任的。
只是,他现在还小,父亲也还健在,他不能对着姐姐的婚事指手画脚。
但,跟亲妈一起回个娘家,向父亲表达一下他们对这件事的反对,郑棋觉得还是没有问题的。
再者,也需要让奶奶和小叔知道一件事——
他们长房确实有责任照顾还没有成家的弟弟,却不能以牺牲自己为前提。
钱,可以想办法!
可把侄女卖了给叔叔凑彩礼,绝对不行!
郑棋年纪不大,却已经很有成算。
一行人来到宋家之后,郑棋一边带着弟妹帮忙干活,一边悄悄安抚姐姐。
“春红,瞧瞧你家郑棋,年岁不大,却真是真懂事啊!”
邻居们看到郑棋一个小小少年,忙前忙后,像个小大人一般,都忍不住连连称赞。
当然,夸人不是重点。
“劝和”才是目的,“这次确实是你家婆婆和小叔子不对,就是郑渔也该敲打!”
“可这种事儿,意思意思就行了,可别真闹翻了!”
“不说你和郑渔十几年的夫妻,就是为了孩子,你也要多忍忍!”
“昨儿郑渔都来接过一回了,态度也诚恳,你再抻一抻,等他下回来接,你就带着孩子跟他回去吧。”
不只是相熟的邻居,就是宋家上下,也都这般劝说。
除了劝和不劝离的老规矩之外,宋家也是不想女儿、外孙在家里待太久。
这年月家家都困难,自家人都不能敞开肚子吃,又何况凭白多这么几张嘴?
是,宋春红不是空着手回来的。
她刚到宋家,就偷偷塞给亲妈五十块钱。
郑棋姐弟四个,就连最小的二丫郑画也能帮大人捡柴、烧火,其他三个大的,更是没少干活!
但,农村不缺干活的人,缺钱、缺粮食啊!
特别是郑棋、郑书,一个十三、一个十二,正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的年纪。
即使他们记着自己是在外家,不敢敞开了吃,那饭量,也是看得两个舅母直皱眉头。
“妈,姥姥说得对,咱还是回家吧。而且再有几天,学校就开学了,我和老二还要回学校呢!”
郑棋当然能够看得出眉眼高低。
钱给了,活儿干了,他们娘儿五个在宋家住了一个礼拜,也开始讨人嫌了。
他找到亲妈,极力劝说。
亲爹“郑渔”也给力,郑棋刚劝完,第二天,“他”就颠颠的跑来接人了。
“爹,娘,俺来接孩儿她娘和几个孩子了!”
何甜甜完美维持着原主的人设,对着宋家老两口点头哈腰。
她脸上带着讨好的笑,“还有,小弟的大衣柜和大床,我、我都做好了,抽空我找人给送来!”
作为十里八乡有名的木匠,嫡亲小舅子要结婚,“郑渔”当然要帮忙。
不但免费干活,还主动帮忙提供了几块上好的木料。
家具做好了,更是要送货上门。
说实话,郑渔对宋老六这个小舅子,也算尽心了。
或许比不上自己的亲弟弟,可周围的人,还是会竖着大拇指夸一句“好姐夫”。
就是宋家上下,也挑不出太大的理儿。
其实,这些年来,除了有意把郑琴嫁给一个三婚的鳏夫外,郑渔并没有做太出格的事儿。
不打老婆,不苛待孩子,能下地干活,还有打家具这样的手艺……妥妥的好男人啊。
至于男人太孝顺、太照顾没结婚的弟弟,在宗族观念盛行的农村,非但不是缺点,反而是人人称赞的优点。
即便是郑琴的这桩婚事,也不是所有人都觉得不妥。
有些人家,甚至觉得是门好亲事——
镇上屠宰场的工人啊。
祖传的屠夫手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