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大哥看到何甜甜这副模样,不禁有些同情——
啧,这个郑老大还真会自欺欺人。
明明是他家老娘偏心、家里小弟又好吃懒做,背着他偷偷跑到镇上解馋,他不说生气,居然还帮对方辩解。
他是不是傻呀!
“哎呀,时候不早了,我、我还要去县城,就不跟许大哥您说了!”
何甜甜见目的达成,便没有耽搁,随口说了一句,就跟许大哥告辞。
“你去县城?”
许大哥好奇,便追问了一句。
“……对!有点儿事!”
何甜甜故意露出为难的模样,眼神躲闪的回了一句。
咦?有问题!
郑老大好好的,为什么去县城?
他家在县城可没有亲戚!
哦,对了,听说郑老四惹了祸,需要钱。
难道郑老大要跑到县城去弄钱?
可,郑老大就是个会点儿木匠活的庄稼汉,他能有什么办法?
许大哥一肚子的疑惑。
回到村子里,正好听到有人议论隔壁郑家村的新闻,便将自己在镇上遇到这对兄弟的事儿说了出来。
简直不能再巧了,郑秀才刚好被村子里的人请来看病,见村头大树下众人讨论得热闹,一个没忍住,便说了出来。
咳咳,郑秀才确实有职业道德,不会轻易把病人的隐私说出来。
但他喜欢八卦。
且郑渔也不是他的病人啊。
听到许大哥跟村子里的人说“哎,你们说郑老大到底去县城干什么”的时候,郑秀才轻咳一声。
“我知道!”
不过区区三个字,却让大树下的一众村民都将目光齐齐对准了郑秀才。
“他去干啥?哎呀,郑秀才,你赶紧说啊!”
众人见郑秀才卖关子,赶忙叠声催促。
郑秀才那颗急于分享八卦的心,瞬间得到了满足。
他故作矜持的笑了笑,压低声音,吐出两个字:“卖血!”
啥?
众人全都被惊住了?
虽然他们偶尔也会说卖儿卖女、卖血卖肉,但,更多的只是个夸张的修辞方法。
没人会真的跑去卖血。
因为在大家的传统观念里,血是非常宝贵的。
若是缺了气血,整个人的身体都要垮掉。
而似他们这样要靠力气下地挣工分的农民,身体更是一切的本钱。
身体垮了,连口粮都混不上,一家人也就甭想好好过日子了。
除非是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比如隔壁生产大队的一个老农民,家里的小儿子病了,需要钱做手术。
老农民没有别的本事,只有一身的血肉,他打听到门路,便跑去了县医院。
换了钱,整个人也仿佛丢掉了半条命。
那虚弱的模样,好几天都不能下地干活,周围的人看了就觉得心酸。
更有种莫名的恐惧。
但,人家那是为了唯一的儿子,早就做好了以命换命的打算。
附近的人听了,可怜的同时,都表示理解。
但,郑家老大郑渔——
不过是为了一个弟弟,而且也不是到了要命的关头,有必要这么拼命嘛?
而且,众人刚才也听许大哥说,“啧,那个郑读还真是会享受,红烧肉,多贵啊,人家一个人就吃一盘儿!”
一边是闯了祸,还跑去镇上大鱼大肉的不省心小弟;
一边则是任劳任怨帮弟弟收拾烂摊子,不惜自己去卖血的绝世好大哥。
众人心里的天平,没有任何意外的偏向了郑渔这一边。
他们暗自托槽郑渔傻帽的同时,也隐隐有些羡慕郑读。
人就是这样,做不到自我牺牲,却又渴望遇到一个愿意为自己牺牲的人!
当然,羡慕只是一点点,更多的还是要唾弃——
“这个郑老四,真是太不像话了!”
“可不是,他自己惹了祸,却要让大哥来顶缸!”
“……唉,郑老大没有辜负‘长兄如父’的盛名啊,老郑家有这么一个好儿子、好大哥,是郑家的福气!”
就这样,在郑读全然不知的情况下,他的名声变得更加臭了。
此消彼长,他的大哥“郑渔”,好大哥的形象坚定的伫立在众乡亲的心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