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皙的小脸上满都是泥土,被汗水侵染过后,东一块、西一块,几乎要把小脸都遮住了。
及肩的头发,原本是梳了个丸子头,此刻也变得十分凌乱。
头顶的那颗丸子也松松垮垮,仿佛随时都能散开。
身上的道袍就更不用说了,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还被撕掉了一直袖子,露出沾满灰尘的粗布里衣。
脚上的鞋子也完全不能看了。
灰扑扑、脏兮兮,露出了大脚趾,鞋底也被磨损得厉害。
何甜甜路过那个小水潭的时候,特意对着水面照了照。
凌波荡漾的水面,折射出她仿佛乞丐般的模样。
何甜甜满意的点点头,“很好,这才符合这个年代,才符合我给自己设定的人物背景呢!”
夕阳染红了山林,背后的深山里传出了隐隐的狼嚎。
何甜甜不敢耽搁,加快了下山的步伐。
她终于赶在天黑前,来到了那个小山村——
“你是谁?你从哪儿来?来我们苏家村干什么?”
村口大槐树下,有几个老人蹲着吃烟袋、扯闲篇。
看到一个眼神的姑娘从山上下来,纷纷抬起头来。
其中一个看着略威严的老汉,一边上下打量何甜甜,一边开口询问道。
他十分警惕,下意识的举起了手里的长烟锅。
这位老汉倒不是想用长烟锅做武器,而是把它当成了锤子。
他的上方,大槐树的树枝上,挂着一个破旧的铜钟。
老汉的动作非常明显,大有何甜甜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就直接敲钟喊人的架势。
“我就知道这个年代的人特别有警惕心!”
何甜甜看到老汉戒备的模样,暗自道了一声“果然”。
幸好她白天的时候,跑去山里进行了探看。
此时,她说出自己那套说辞的时候,就格外的有底气。
“贫、贫道,哦不,是我,我叫半夏,我、我从山里来!”
何甜甜结结巴巴的说着,她羞涩、胆怯。
仿佛一个很少跟人打交道的小姑娘。
又仿佛被眼前的老汉吓到了。
“贫道?”
老汉听到这两个字禁不住皱起了眉头。
这年头,他们生产大队附近的道观、尼姑庙什么的都荒废了。
道士、尼姑也都还了俗。
怎么还有小道士。
且看这个姑娘的模样,应该是常年呆在深山老林里,不敢见人,说话也不甚利索。
难道是某个道士躲到了深山里,还收了个小徒弟?
老汉,也就是苏家村的村长苏国强忍不住的猜测着。
这些年,一直都有人往大山里逃。
其中多个道士,似乎也正常。
“你从山里来?姑娘,你一直都住在山里吗?”
苏国强磕了磕烟锅子,将里面的火星都磕了出来。
然后卷起烟袋,将长烟锅塞进了裤腰里。
他走到何甜甜近前,继续询问。
“嗯!我、我师父说,他是山里捡到的我,那时候我刚出生——”
何甜甜似乎非常单纯,没有半点心机。
苏国强问什么,她就老老实实的回答。
“刚出生——”就被丢到了山里?
苏国强心里咯噔一下,但很快,他就想到了。
唉,没办法,在他们农村,女娃不值钱。
有些狠心的人家,一看孩子是个女娃儿,就直接丢到后山去喂狼。
尤其是困难的时候,被溺死、被丢掉、被送人的女娃儿,简直每年都有几个。
难道这孩子也是当年被村民们丢掉的女婴?
只是这孩子命大,没有遇到狼,而是遇到了路过(或准备逃进深山的道士),将她救了下来。
“嗯,我师父说,捡到我的时候,我身上的血还没有擦干净呢。”
“周围正好有一片半夏,师父就给我取名叫半夏!”
“……上个月,我师父病了,他说自己快要死了,不放心我一个人在山里,就让我下山!”
“他说我的亲人应该还在,就在这片山林周围!”
何甜甜睁着澄澈明亮的眼睛,认真的说道。
苏国强却有些头疼。
这片山林四周,可是有好几个村子啊。
哪怕只有他们苏家村,早些年困难的时候,也丢过女婴。
所以,这个孩子,到底是谁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