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华回到陆家的第一晚,唯唯诺诺地爬上了裴善的床。
他抱着被子,缩在床头,生怕裴善赶他走。
结果裴善只是看了他手里的被子,奇怪地道:“你不叫人加一床被子,等会我盖什么?”
松了口气的姜华连忙喊来随从丰年,让他添被子。
裴善忙了好一会,直到把自己最近的画册整理好,这才上床休息。
姜华想跟他说说话,还没有开口,裴善就道:“你快睡吧,师父不会为难你的。”
其实裴善想说,师父知道你有几斤几两,不会让你悬梁刺股,挑灯夜读的。
但是他怕说得太明白,打击了姜华的信心,便侧过身准备先睡觉了。
姜华看着他的背影,小心翼翼地说道:“我真的会进宫给太子当伴读吗?”
裴善睁开了眼睛,借着微弱的光看着房间里的摆设,想了想道:“也不一定,如果你学习不好,品行不好,或者身体不好,都不行。”
姜华叹了口气,蔫蔫地道:“我从前身体不怎么好,这几年不知道怎么回事,全好了。”
裴善转过头,一脸神奇地望着他。
姜华也知道自己说的不妥,嘿嘿地笑出了声,随后又叹道:“我爹说,伴君如伴虎,我怕进宫再也出不来了。”
裴善心想,你当自己是进宫当太监呢?
再说了,太监也能出宫啊!
他淡淡道:“你想太多了,皇上很仁厚,太子很随和,他们都是很好相处的人。”
裴善说完以后,想到了姜家的变故,顿了顿又道:“当然,你父亲说的也有道理。不过我们身为男子,倘若知道危险就不去做,那战场上的士兵们是不是都要缴械投降了?到那时,国不将国,哪里又有我们的容身之地?”
“因此,凡事应先考虑立身之本,方考虑践行之危,最后能不能顶天立地,取决于你自己。”
其实裴善还想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与其考虑一些可能永远也不会出现的危机,不如珍惜当下,好好充实自己。
好在姜华算是听进去了,鼓起勇气道:“我会好好学的,我一定不会辜负师父和我父母的期望。”
裴善抿了抿唇,像想从喉咙敷衍地“嗯”了一声,实则嘴角勾了勾,眼睛里也有了些许欣慰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