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姬还记得那时他是那样的黯然:“我已活不了多久了,很早之前,我在被追杀的时候受过重伤,留下的旧伤一直不曾好。我不能给你未来,甚至你都不能光明正大地提到我……”
这的确是最可悲之事,所以临崖从生下来之后就没见过父亲,更不知他姓甚名谁。
“我原本打算一辈子瞒着他,”云梦姬淡淡地说,“那孩子一直不能化形,所以即便他永远也不知道自己身体里流着一半的风骏之血,也并不打紧,”见瑶姬越发疑惑,她笑了笑,“你很奇怪吧,明明是我占卜出若想解决他不能化形的问题,只有去寻御妖师一族的传人,为何我还要隐瞒他……我到底,还是不忍心。”
不忍心看着儿子为自己异样的状态而苦恼,她知道临崖虽然嘴上不说,总是一副嚣张跋扈的样子,其实他非常在意自己的无能为力。
“可即便是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能化形,”云梦姬顿了顿,郑重地对瑶姬道,“所以我很谢谢你,扶姑娘,我感觉的出来,他现在很快乐,从未有过的快乐。”
瑶姬只觉心头一软,看向那个在水里游来游去的身影:“并不是我让他快乐的,而是……他本来就是这样一个永远快活的人啊。”
身为族长之子,却妖力低微,连狐族中最低等的小妖都不如,活了八百多岁,连人形都变化不出来……无论是怜悯还是鄙夷,那些为此加诸在临崖身上的眼光,从他不能化形的那一刻起,足足跟随了他一百多年。
他的心中,何尝不是有沮丧、愤懑,甚至怨恨,但他最终还是成为了这样一个简单的人,有时候显得傻兮兮的,可看着他的时候,瑶姬才知道什么叫安然。
“他是个傻小子,”云梦姬随之笑了起来,“你不知道他小时候做过多少蠢事,我和他爹都不是笨人,偏偏生出这样一个傻乎乎的儿子。”
这句话似乎被临崖听到了,他哗啦一下破开水面,气哼哼地甩了甩脑袋:“娘,不许说我坏话!”又朝瑶姬使眼色,“我可聪明了,对不对,瑶瑶?”
云梦姬更是笑得打跌起来,瑶姬又觉羞窘,却又心口发甜,笨狐狸,当着你娘的面呢,说什么傻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