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正房的灯烛久久未熄,到了后半夜,曹墨才终于回府。
一踏进二门,他却不像每晚那样直奔正房,匆匆赶来的夭青候在一旁,黑暗中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只听到靴子在地上摩擦的沙沙声响,他似乎往前走了一步,又柔生生顿住了脚。
“…老爷?”
片刻后,男人低哑的声音响了起来:”去芸姨娘屋里。“
芸姨娘还未歇下,伺候她的丫鬟婆子听说老爷来了,都又喜叉慌地手都不知往哪放。曹墨懒得理会她们,拂过一个上来献殷勤的丫鬟,大步跨进了门。
正在侧厢念佛的芸姨娘听到声音后走了出来:“老爷怎么有空过来。“
“有茶吗?”男人大马金刀地在桌旁坐下,不等丫鬟上茶,径直拿起茶壶给自己斟了一杯。
芸姨娘见他额上全是汗,似乎有些意外:”老爷这是…出去跑马了?什么烦心事,值得老爷这样。”
”没什么,”曹墨下意识便回了一句,挥了挥手示意屋里的丫鬟都退下,他方道,“以前就说过了,私底下不用叫我老爷,你下必管我,”他站起来,”我就在外间对付一晚,时候不早,你也歇了罢。”说罢便掀起帘子去了外间。
女人站在原地,听到他的话也只是掀了掀眼皮,什么都没说。桌上放着曹墨刚喝完茶的杯子,她的视线在杯沿上来回逡巡,流连许久,方才转身回了内室。
长夜漫漫,偌大的府邸中,也不知多少人彻夜难眠。
曹墨和衣躺在软榻上,直熬到寅时还是丁点睡意也无。以前他若是心情不好,便会去城外跑上几圈马,借着那风驰电掣的感觉一纾郁气,可这法子似乎在今天失效了。
不管他是骑在马上,还是现在静下了心,眼前闪过的总是那张从书页里掉出的薄薄纸片。
那是—封和离书。
他怎么也没想到,那竟然会是一封和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