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瞧瞧坤福宫今早来请安的脸色,哼,以为自己靠着王家就能如何了?皇上不喜欢,任她跳得多高也是白搭。”
原来朝野上的一番争斗总算在九月末进入了尾声,元光帝在大朝会上斥责了皇后亲父齐国公王允,令其闭门思过三月。
在德妃看来,这自然是外戚一党大获全胜。皇后灰头士脸,又不敢在这当口称病怕给人拿住话柄,今早来请安的时候,连走路都像是在打晃儿。
听了这话,太后虽还怪德妃不谨慎,却也展颜笑道:”皇上我是亲儿,哪有外甥不向着舅家的?当初若不是先帝执意要皇上娶那孔家女…你早就做了皇后,何至于受这般委屈。也罢,咱们娘俩儿的好日……还在后头呢。
这一番密谈瑶姬自然不曾听闻,否则必然要嗤之以鼻。
太后年轻的时候就不是什么有手腕的人,只是有个好肚子,方才在先帝驾崩后做了太后。她与德妃最大的智慧,都用在了后官争斗和笼络夫君上,只是看到齐国公被罚闭门思过就觉得自家赢了,却不知这一番争斗中外戚和勋贵两党都损失了多少党羽。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最大的赢家是仕族。想必元光帝也是看出了这一点才不得不牺牲齐国公,至于他对李家的偏爰,也由此可见一斑了。
对德妃和她的一千儿女来说,元光帝大概是世间最深情的夫君和最慈爰的爹爹,可对舒湛来说,他从出生的那一刻起,或许就永远的失去了父亲。
东宫的花园里,银杏的叶子全黄了。
金灿灿的枝桠把天空切割成一小块一小块,在那缝隙之中投射下暖融融的辉芒来,少年蹲在拿手挡在额前抬头看天。
似乎是被光芒刺了一下,他低下头。
脚边是一片一片的阴翳,蚂蚁静悄悄地从树下爬过,有多少次,他一个人看着蚂蚁从日出到日落,看啊看啊,总是看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咦,蚂蚁?”
轻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少女提起裙摆,不顾形象地蹲在他旁边,和他一起盯着那群傻乎乎的蚂蚁瞧:“一只、两只、三只……”
舒湛有些无奈,那天晚上过后,他们之间有了一种无言的默契。她知道他在装傻,他们都心知肚明。没有人把那句话说出口,她或许是觉得他还不够信任她,但舒湛清楚,他其实想要躲避,想要推开她……却又总是忍不住的靠近。
“殿下,”她转过脸来,弯起的眉眼仿佛月牙儿,“我教你画画罢。”
“不……”舒湛还没把拒绝的话说出口,她捡起树枝便在地上的一滩细沙上画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