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从江陵北边的庄园里被驱赶回城的附农们,平时连饭都吃不饱,甚至有些人衣衫褴褛。几十年了各地人口几无增长,诸将还得惦记着劫掠魏国的人口、以补充人力。在这样的日子下,朱然就是说出花来、百姓们也面无表情。
但是人们也没敢吭声,只能沉默地站在人群里,而那些部曲亲兵则义愤填膺,喊叫声掩盖了一切。
于是朱然继续大声道:“待到曹魏兵填平护城河,我们便上城与他们拼了!将士死战,百姓用滚木石头砸,妇孺运送箭矢木石,全民皆兵,江陵城将战至最后一兵一卒。吾誓死与江陵城共存亡。”
有武将带头,众将士随之呐喊道:“与城共存亡!”
朱然鼓舞了一番士气,这才离开夯土墙,放大伙离开。
喧哗不再,墙内隐隐约约的痛苦呻|吟、哭声才随之飘散在黯淡的空气中。残缺的城墙城楼、渐渐变成了一处处黑影,那些飘忽的声音,仿佛幽灵鬼魅一般、正在废墟中游荡。
……城里的呐喊声,连城外魏军营垒中也能听见。正在巡查伤兵的王凌,侧耳听着城中敌兵的喊叫,心里愈发沉重。
江陵城外的魏兵,除了上次冲进城门遭受了伏击、死了不少人;别的时候死亡很少,因为还没到蚁附进攻的阶段。不过受伤的人不少,大多是箭伤。
王凌四处察看,询问那些杂兵将领,仔细过问药材、布料、粮食是否充足。天黑之后,他才从这处破败的村庄里离开。
一行武将、谋士追随出来,王凌爬上马背,回头说道:“尽快把那些伤兵送回襄阳去养伤,留在军中空耗辎重,并无益处。”
王沈道:“陆抗把韩使君的营垒占据了,在东北边袭扰道路。应先调兵前去,把陆抗赶走,以免运送伤卒的车马被劫掠。”
王凌点头以为然。
韩观被袭营大败之后,陆抗那点人并不能完全切断魏军的粮道,只是伺机袭扰、让魏军的运输损耗更大。
因为吴军缺骑兵,并不能做到来去如风。按照王凌等人的估计,吴军极其缺乏战马,大多军队的骑兵比例只有二十分之一左右;陆抗的数千人马,骑兵能有两三百就不错了。所以陆抗一直很小心、生怕中计被伏击。
不过把陆抗留在那里不管,始终是个威胁,路上的辎重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抢。
王沈的声音道:“孙将军阻击步阐,打得不错。”
裴秀却道:“孙将军在西边防备,颇有心得,若是换个人守西面,只怕又出纰漏。让孙将军继续在水口驻军,是最稳妥的办法。”
王沈沉吟道:“陆逊是吴国名将,如今看来,陆抗也得了其父真传,善于兵法。”
王凌听到这里,开口道:“得叫文舒(王昶)亲自带兵去攻下夏水上的营垒,提早驱逐陆抗军,谨防夏口方向有更多的敌兵来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