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爽建造这地方、不仅为了干一些不登大雅之堂的事,似乎也是密议之地。没有窗户的地下室,隔音非常好、唯有一个出口,人们在这里密谈、几乎不可能被别人探听到。
“什么气味?”白夫人一进门便拿手指掩住口鼻,下意识露出了嫌弃的神色。
此时此景,秦亮恍惚想起好几年前,白夫人来到乐津里那座院子的表现。不过当年秦亮心里挺生气,现在却没有什么感觉。因为当年白夫人的嫌弃、是一种歧视,歧视秦亮穷。人只有在真的缺钱时,才会在乎这种歧视;而眼下白夫人纯粹只是觉得通风不佳有气味。
秦亮遂借着黯淡的光线,观察着白夫人的神情举止。
白夫人很快就把手拿开了,心急地说道:“我对天发誓!我在青州不认识那个李勇。”
她皱眉想了想,接着说道:“别觉得都是青州人,便怀疑我!当年王家主母不准我们母女进门,根本不认识王家的庄客……况且李勇在青州庄园上做庄客的时候,我们大概已不在青州了。仲明不信便问玄姬,我们在青州何曾与王家庄客来往?”
秦亮“嗯”了一声,不置可否。
玄姬问道:“阿母与司马家也毫无来往?”
白夫人道:“我怎么与司马家来往?原先只与何家的人有些交情。”
玄姬沉默了一会,忽然说道:“我们不如把身世秘密告诉王家人,省得担心被人当作把柄。”
白夫人瞠目,怒道:“我怎么养了汝这个白眼狼!我白养了汝那么多年?”
玄姬顿时说不出话来。
白夫人看向秦亮,哭诉道:“玄姬乃王家女郎,却被汝引誘走了,连个名分也没有,只能遮遮掩掩,我在王家都抬不起头、生怕别人打听这事。可事已至此,我也没办法,再恨汝也没用。汝看不到我做的事吗?时常还过来帮仲明教习|家伎。你们怎么能这样对我?”
秦亮顿时感觉十分头疼。
妇人与妇人之间差距很大,像王令君玄姬等女子一般都比较含蓄委婉,但白氏这样的妇人说话就比较直白刺耳。她不一定说错了,只是确实不中听。
不过白夫人想让秦亮愧疚、也是白费工夫,秦亮早已被这种手法历练过,不可能轻易跟着白夫人的说辞走。若他有愧疚之心,也只能是对玄姬。
何况白氏并不是秦亮的娘、亦未养育过他,否则还可以说全部希望都在他身上、他出生就背负了巨额恩情债务之类的话。
玄姬却生气道:“我自己愿意的!”
秦亮只好说道:“好了,我们不是为了扯那些恩怨。我何曾要挟过白夫人?此事我不会告诉王家,玄姬若想说出去、我还会劝她。白夫人骂我做什么?”白氏暂且住嘴,她似乎也想起来,一直都是玄姬在要挟她,秦亮未曾干过。
而玄姬毕竟是她的养女、且有血缘关系,女儿要挟白氏倒问题不大。无论她们母女是相互讨厌还是什么,多年的亲情没那么容易割裂,尤其是以儒家孝道为主流观念大肆宣扬的时代。
白氏没消停多久,又哭哭啼啼地说道:“朝云以前是伎馆的舞姬,她找我真是因为仰慕我的技艺才能,何况我又是王家人、有身份!我一直不知道她竟是司马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