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当然不能一下一整天,风雨是一阵一阵的。风和雨时不时会变小,细雨轻柔平稳、清风徐来,但只需一小会,忽然又变得风急雨骤。夏季的大雨仿佛倾盆一般斜泼而下,飞速的雨点直接击打在天井底部的砖石上,激得水花飞溅。空中的雨点快得让人看不清,一闪而过,连绵不绝,越下越大。积水也汇聚成溪,沿着角落流淌。
雨大的时候,风也不曾停息,盛夏季节的茂盛浓绿的树梢、在风中拼命地摇晃,形如瀑布状如青丝,“哗哗”直响,接纳着锰灌而来的大风。树枝树叶都緊紧缠绕在了一起,凌乱不分彼此。四下电闪雷鸣,天井中没有人,整个庭院却像笼罩在激烈的喧嚣之中,宛若有许多哭喊的鬼魅魍魉。
暴雨持续了大半天,终于慢慢变小了。落尽了雨水后的乌云逐渐散开,西陲的太阳竟然从云层边缘、透出了一缕金光。数度阵雨过后,这次是真的放晴了。
天地间终于恢复了宁静,留下一片被暴风雨摧残的狼藉。院子角落的荒草已经东倒西歪、不复之前的生机,雨水和泥土糊在了歪倒的杂草上,糅杂成了一团。不过躲起来的鸟雀终于得到了歂息,很快就回到了树梢之间,鸣声仿佛在尽力呼吸。
屋子里秦亮也察觉了雨停,西边的窗户间竟然有些许余晖照射进来,因为天气的原因、叫人颇感稀奇,秦亮不禁开口道:“好像没下雨了。”陆师母“嗯”了一声,她原来是醒着的。
两人有许久没有交谈,这时秦亮又拾起了先前的话题,强笑道:“我没那么容易战败,也死不了。别说得像生离死别似的,不太吉利。”
陆凝睁开眼睛,仰面观察着秦亮的脸,只回应了一声“好”。过了一会,她低声道:“妾以前有夫君,却不知道是这个样子。”接着又问了一句,“将军何时出发?”
秦亮静静地坐在筵席上,说道:“我似乎提过,七月上旬。”
陆凝道:“那行程没剩下几天了。”
秦亮点头道:“要不了多久,我很快就会回关中。卿到长安等着罢,吴心也会留在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