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亮最近几天的生活,都是优哉游哉。朝会他是不去的,政务他也不管、都扔给了长史府。每天早上起来,有时他会出门一趟,到军营里溜达一圈,过问一下军务、与熟悉的武将们老哥们闲扯;然后早早回到大将军府内宅,懒散地消磨一下时间、吃饭饮茶、与令君玄姬说笑,差不多就可以睡觉了,睡觉之前也要花挺长时间。有时他干脆不出内宅,带着孩子们到湖边溪水边、看他们嬉闹玩耍,然后再回去继续懒散地东坐坐、西逛逛。
人就是这样,本来只是打算歇个三两日,但是越歇便会越懒,节奏愈发缓慢、每天做的事也渐渐变少了。
不过第二次策封晋王的使节,很快便已到来。秦亮才又意识到,大事还没落地,需要收收心了!与上次没什么不同,甚至正使钟毓、副使秦朗都没变。稍有不同的是、策书内容有些变化,又重新找了一些道理与理由。
秦亮依旧当场谢绝,并声称要写奏章上书解释。三辞三让是一种礼节,如同朝贺、祭祀等礼节一样,好像只是做做样子没什么用,但好像又很有用,总之大家都愿意遵守。
同时这也是个缓冲期,折腾一段时间,可以让那些来不及写劝进表的人,后面抓紧时间补上,比如路程较远、犹豫写不写之类的原因。
况且封王这一步,本身就很关键!只要顺利迈过了这道坎,秦亮想干什么、基本都公开了;这次没有反抗的人,以后几乎也不会反对!
送走了使节,秦亮回到西厅里屋,没一会陈骞等人便进来了,并呈上了一张折叠的纸:“禀大将军,今日上午之前送到大将军府的表文,仆已阅毕。此乃上表的名单,按各府寺所属、记录在案,无官职士人则在末尾。”
德衡纸在洛阳等地普及之后,起初的纸质文书都是卷起来的,延续了竹简的习惯。但是渐渐地,人们终于感受到,纸张不似竹简那么硬朗,卷起来不如折起来。
秦亮顿时看了陈骞一眼。陈骞一个文官,浅浅的胡须已长到了脸上,面部轮廓刚强、有勇武之相,看起来就像个能干实事的人。
其实看名录,关键信息不是看哪些人劝进了、而是哪些重要人物没劝进!但若只统计没写劝进表的人,有点像是谗言,所以陈骞才呈送了一份半成品,要秦亮自己查看想知道的信息。
秦亮细看名单,找到太仆寺一页时、明显慢了下来。
随行的钟会沉声道:“夏侯玄没写表文。”
秦亮头也不抬地回应道:“意料之中。”
夏侯家不是宗室,但与曹氏的关系非常亲近。
因魏朝开国之后对宗室进行压制,只敢依靠远宗诸曹、夏侯,但两大家族的人才日渐凋零;夏侯玄几乎成了夏侯诸曹活动在征治中枢的仅存果实,被推到那个位置下不来台;加上夏侯玄是名士,很要气节和面子……所以他不上劝进表才正常,反之倒会让人十分意外!夏侯玄的态度一直没变过,但他主观上又没有参与过什么阴谋。
钟会的声音又道:“嵇康也没写,反而上书辞官,听说这是第二次上辞呈。”
听到这里,秦亮趁着翻页的时候、目光才从钟会的大胡子脸上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