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垄上公也被吴心带上了楼,这次没有别人在场。
垄上公应该受人提醒过,这次他没有靠近,看到秦亮、他却又露出了憿动之色。他的眼神谈不上高兴,却隐约有点欣慰。
吴心默默地站在旁边,垄上公与秦亮隔着一段距离对视着。阁楼上少有人上来活动、也没什么陈设,显得很空旷。
秦亮主动开口道:“炁体是什么?”
垄上公道:“也可以叫灵体。”
说了等于没说,秦亮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躺在棺材里一动不动的身体,便道,“还是叫炁体比较好。”他稍作停顿,遂换了一个更准确的问法,“早晨的雾、是由漂浮在空中很小的水珠组成,炁体由什么构成?”
垄上公道:“应是混沌。”
秦亮接着问道:“混沌是何物?”
“混沌生于无。”垄上公说了一声,便皱眉想着什么,兴许他也不太清楚、也许只是在想如何表达。
但秦亮想起了一个说法,便是人类的哲学受限于语言。语言无法表达的东西,人就得不到。
空旷的土木空间里,几乎只有一些大柱子,周围忽然安静了下来。秦亮没有打搅垄上公的思索,自己也在尝试理解混沌。混沌这个词在传说里,盘古开天辟地之前、天地就只有混沌。
生于无的混沌、从另一个角度看,可能有别的词汇表述。譬如有人认为真空是一种以太,后来人们又证明以太不存在,但真空也不是纯粹的无,它存在能量级,宇宙成形之后的真空、已经塌缩到了较低的能量级;阴阳之气、即正负粒子,也随之不平衡了。
窥探道(或称天、造物主等等)的途径,也许不只有数学与科学。但那个至简的大道,无论从什么途径、什么方向,过程都显得尤其复杂而模糊。
垄上公好像卡住了一般,他自己要求与秦亮谈谈,这会却许久都没有再吭声。
秦亮便问道:“炁体是人身上的吗?”
垄上公这下很痛快地点头道:“只有人体内才有,别的生灵都没有。”
秦亮又问:“每个人都有?”
垄上公犹豫了一下,说道:“大多人都有,强弱、显隐不同而已。死人和一些失心疯、昏死不醒的人必定没有,若失炁体,混沌散去,人便无法恢复神志。”
秦亮说道:“好像灵魂或魂魄一样?”
垄上公摇头道:“不一样,老朽能察觉到炁体,但无法看见魂魄。”
秦亮想到了一些哺乳动物的眼睛,它们有感情、有一定的智能,竟然没有炁体。以垄上公的言论,甚至可以延伸出人文主义的一家之言:人是特别的,并非资源或红莉,或许人本身就是一切的目的、唯一的意义。他踱了两步,说道:“所以陆凝说,有奇人能看到经脉,实际上看到的不是经脉、而是炁体?”
垄上公道:“非看到,乃察觉。”他说着,又向秦亮缓缓靠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