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川再次点头,伸出两根手指在眉心处用力捏了捏,“早先我们离开中京城之前,就听说东北那边动荡的厉害,大妖频频现身,不是杀了边关将种家的直系子弟,就是刺杀了哪位太守家的近臣,听起来都不是重中之重的大手笔,但想来也绝不是无关紧要的小角色,说不好就是如我这般,能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人,”他搓了搓双手继续道,“如今已然入了冬,常州以北那条斩断中州与北夷地脉的怒江,恐怕已经结了冰,北夷这几个月的小动作大概也发酵的差不多,南下扣边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常州本就不是军事大州,此次受袭最严重的山北郡又是其中最为地狭人少的地方,一旦周边各郡支援不及,被那北夷长驱直入取了同城,那就是南下可与中京郡隔山相望,东进数千里常州沃土一览无余的鲸吞之势,”思齐显得忧心忡忡,拿着纸条的手不由得紧了紧,“四夷之中最先忍不住入侵中土的果然是北夷,这一战如果常州失利,天下四夷就更是野心难抑,接下来”
“是啊,”洛川干脆躺倒在车厢内,地板上厚厚的皮毛包裹给了他冬日里难得的暖意,他将双手枕到脑后,一双眼睛盯着天花板,思绪却已经飘远,“虽说枪打出头鸟,这一次北夷出兵大概难以如你预料一般长驱直入拿下同城,但想要人族集中力量驱除他们出去恐怕也难,不说那位刚刚被底下人捧起来当了皇帝的小孩子能不能说得出话,就说这乱世黑云缓缓压来的世道,原本的兄弟郡县之间大概都存了彼此防备的心思,谁还能如曾经那样并肩作战?更何况四方四夷根本难以琢磨,谁家都得留一手防备着。”
“相比之下,这个小皇帝登基的事情就算不上什么大事,按照往常惯例各郡都要派出重臣携质子进京的,如今各郡质子刚刚返乡,大概也不会有谁再愿意回去了吧,”思齐拿起那纸条又仔细的看了一遍之后,将它叠好收了起来,“那个云公子为什么要告诉我们这些?”
“这种事情又没有谁能藏得住,我早晚也是会知道的,如今他费了些功夫提前给我传过来,不就显得亲近些?”洛川随口应道。
思齐知道他这话十有八九又是敷衍自己便也没有追问,“这北地的事情终究离我们很远,如果在中京城我大概还要担心中州是否有被北夷攻破的危险,现如今身在离郡,我就只关心南夷和西夷,尤其是西夷,咱们可是离他们越来越近了。”
洛川看着思齐慨叹的表情原本压抑的心情稍稍好了些,“你还把西夷看得轻了,”他停了好一会儿之后才继续道,“西夷分南北,单只拿出其中一个就要比离郡大到不知哪里去了,你真以为区区一个离郡就可以西抗西夷南抗南夷?不可能的,苍颜乃至离郡都只是防线一角,单以这西部一线来说,离郡绝对是最难啃的骨头之一,更何况西夷就算大费周章打下苍颜又如何,甘原军往西澜峡谷一守,依托甘原盆地的人力财力那就是一个比苍颜的西固关难攻十倍的铁血雄关,所以除非离郡自己乱了阵脚让西夷有机会一举攻下甘原,否则仅仅只是苍颜极难成为西夷入侵的首选,攻之费力,取之无益,但到了后面就又难说,例如西夷走汉江一线东进入侵,则离郡又成了西夷进一步东进的背后隐患,是必须会被围而灭杀的,除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