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老人怒目圆瞪,一只手抓起面前案几之上的砚台就要往殿下那人的方向砸去,只是最后时刻又似乎想起什么,皱了皱眉之后又将那砚台丢到案几之上,发出当啷一声响,“你且说说,为什么不能杀。”
书生听得上首当啷一声时冷汗就已经浸透后背,如今听到那老人后面的话才松了一口气连忙道,“孟子安虽大败南归,但却将其本部精锐和北部半数士卒带了回来,如果太守大人立刻就斩了他,恐怕那些南归的将士之中会有许多人惶恐不安,一个处置不好就会造成哗变!此外孟子安戍守南疆多年,南疆各级军官里亦多有其亲故,如今南夷临边南疆防线本身就已经足够艰难,若是此时让他们知道孟子安被您斩了,对南疆的军心士气也是巨大的打击,请太守大人三思啊!”
出乎书生的意料,这一次老人不但一反常态的听了,而且竟还破天荒的沉思了片刻,然后冷声道,“暂时不斩却也不能轻饶了他,他大军南归之时只有自己回来,却让本部精锐带着他的儿子孟亦良逃回了南疆!是以为那小崽子逃回了南疆我便动不了他?那是我的南疆还是他孟子安的南疆?!”他越说越气,直到最后便又将那砚台拿起来,狠狠的朝着大殿内一个柱子丢去,砸的四分五裂,“我待他如同亲子,他却敢有如此二心?!!”
书生浑身发抖不敢多说,好一会儿等上首老人气顺了,他才敢稍稍抬头劝道,“太守大人,如今当务之急却是如何应对眼下的局面”
老人冷哼一声半晌不语,然后又问,“你觉得应当如何?”
书生这才稍稍直起身子正色道,“愚以为当务之急是做三件事:其一,补一道让孟子安本部精锐返回南疆的调令,让南疆主将王辉打散重编,尽快补足南疆防线,其二,启用老将军孙渺,令其主掌永昌郡中部各地防务,以益城为核心重新构建防御网络,以抵御离郡可能的南侵,其三,另选一合适将才整编北部败军,败军之中多有父母老幼仍在三仓之地的,应当利用好其与离郡的仇恨,充分激发其复仇之心,则新军可用,等到明年春天南夷来犯之时,便是太守大人用兵北上一举重夺三仓旧地之日!”
老人微微低头,大殿之中光线晦暗,书生看不清他的表情。
好一阵沉默之后,老人才缓缓抬头,只是面上神色暴怒狰狞,一双眼睛红的像是充了血,“你说的三点我都可以答应,唯有一点不行,北上反攻之日不可能等到明年春天,若是给了那离郡小儿一个冬天的时间,三仓之地便真的有可能姓了洛,再加上韩丰那个卑微懦弱的蠢货,你以为若是没有了我在这一头牵制,他敢和离郡对峙死磕?!”
他将已然渗出血来的大手按在黄金龙头座椅把上缓缓起身,语态决绝,“此战,我不仅要打,还要打那无耻小儿一个措手不及,在所有人都以为不可能的时候,我便非要给他们一个大大的记性,让他们知道,永昌一郡,不可轻辱!!”
他低头喃喃,咬牙切齿,“孟繁星啊孟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