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没人认可她的想法,哪怕小宁远也是一样。
“义母,少主……已经没有呼女干了。”
没有呼女干,没有心跳,没有脉搏,他躺在那里,与这个世界失去了全部的牵连。
可他若是死了,又为何会尸身不朽。
可他若是死了,自己又该何去何从。
孟然已经想不起来当时那些混乱痛苦的念头,他不在了,他们的孩子却来到了世间,她再也无法从梦中醒来,她也再不能,从他口中听到那句“我爰你”。
如果这个梦不是如此真实就好了,如果她可以一觉睡过去就好了。
心中霍然生出逃避的念头,下一刻,她咬着牙冷冷地笑了出来。
她已经不再是过去的那个孟然,她不会就这样将自己埋进沙子里,她一定,一定要让他睁开眼睛,一定要他亲口对自己说出那三个字!
就这样,还怀着蕊儿的时候,孟然踏上了去往海外的路,她要找到那个唯一有可能将谢无恙唤醒的人,“医仙”林莫愁。
这几乎是一场不可能实现的豪赌,但最终,她赢了。
“他没死。”孟然还记得林莫愁的话,“确切来说,他只差一点点就会命归黄泉。”
“驱动蛊符的人没有尽全力,虽然破坏了他全身的经脉,依旧给他留了一条命,眼下他的状态有点类似于龟息,我可以给他施针,至于他什么时候能睁开眼,我也不知道。”
这就够了,她有足够的耐心,可以等到那一天。
夏风拂开,檐下挂着的铜铃叮叮当当直响,伸手想推开小楼的门扉,但最终孟然只是叹了口气,继而离开。
她不知道,就在自己走后不久,一个本来应该躺在被子里乖乖午睡的小家伙偷偷摸摸地溜了过来。
小谢蕊的头上扎着两个小鬏鬏,因为在床上滚过一圈,软软的头发毛乎乎的。她左右张望几眼,蹑手蹑脚地朝小楼走去,小嘴里嘀嘀咕咕:
“哼,娘总是不让我来这里,这里面肯定有好次的糕糕!”
她使出吃奶的力气推门,发现自己根本推不动,站在原地冥思苦想半晌,小家伙一拍巴掌,高高兴兴地又走到墙壁另一侧的窗台下,开始朝那扇窗扉进攻。
只能说小谢蕊的运气非常不错,昨天进入小楼的孟然恰好没有将窗户关严。
经过一番艰苦卓绝的奋斗,她终于翻进了窗户。此时她那身柔滑的绸衫上已经沾染的全是灰尘,小家伙胡乱拍了拍,迈着小短腿蹬蹬蹬地往前溜达,在小楼里左瞅瞅右看看,瞧见了重重帘幕后摆着的一张床榻。
“咦,那里好像有个人……”
小孩子的胆子总是大得吓人,所以小谢蕊一点也不害怕,反而兴致勃勃地走过去,两只小手巴在榻沿上,努力踮起脚尖。
是个叔叔诶……而且,还是个好看的叔叔。
叔叔好像在睡觉,情不自禁地伸出肉爪子,在好看叔叔的脸上戳了戳,就在小家伙戳到第三下的时候,她看到那个叔叔睁开了眼睛。
“咦?”
“咦???!!!”
这天正午,后院里几乎所有下人都听到了小姐的惨叫——
“救,救命啊!!!”
随即是少爷的惊呼——
“蕊儿,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等等,那是……咦???!!!”
然后是庄主的怒喝——
“你们两个小混蛋!不好好睡觉溜到这里来,看我……咦???!!!”
数年后,当已经从听雨楼少楼主变成了明月山庄庄主夫婿的谢无恙回忆起这一幕,依旧啼笑皆非。
“我好不容易醒了,你见到我,竟然连话都说不出来?”
“废话!”孟然没好气地回答他,“我还以为你诈尸呢。”
“大白天诈尸,娘子的思维……果然奔放。”
奔放你……忍着腹诽某人的冲动,她忿忿地白了谢无恙一眼,继而被勾进一个温暖宽阔的怀中。
“然然,谢谢你。”
“谢,谢什么……”
谢谢你让我这样幸运,也这样幸福。
“我爰你,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