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6章 鬼蛇出洞(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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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只懂得在名号上做些龌龊下流之事,为了一己私欲肆意伤及无辜的败类,就是我此刻的正事。小香,你要是急着赶往顺峰镇,那不妨先走。这边虽已进入如意楼的势力范围,但你身份并未完全暴露,谈不上危险。”白继羽缓缓说道,字音嵌入卖出的脚步之中,他的步伐放慢了许多,身上的每一chu肌肉都在脚步中调整到最佳状态。那紧缠黑绸的刀柄就在他腰间晃动,犹如活物。

云盼情略一思索,便猜出了一个大概。真正的张天师可能是那个道家门派的高手,被天道收揽网罗,而此chu这个妖道多半是那张天师的什么仇家,却连寻仇的勇气也没有,只能冒充对方的名号尽做些卑鄙无耻的勾当,四chu败坏本尊名声。这种败类,不仅可恶,也着实可怜。

这样的人绝不可能是什么高手,今日遇上白继羽,九成九大限将至,她想不出有什么同情此人的理由,索性稳坐原chu,静静观望。

“什么人!”白继羽刚一踏入那破败寨门,那几个在院中练剑的喽罗便大声喊道。

白继羽抬手让龙影香停在门口,口中冷冷道:“为虎作伥,纳命来。”最后一字刚一出口,他的人已冲了出去。

树枝间的云盼情,又看到了那充满死亡气息的刀法。

她只看到了一下,那些乌合之众,也只配让她看到一下。

而那些握着木剑圆睁双目倒下的人,却连让自己丢掉性命的这一招,也未曾看到。

云盼情略有不忍,可她也知道,这次白继羽无论如何也谈不上滥杀无辜。对这些人,让他们在这鬼魅般的刀法下无知无觉的死去,未尝不是一种慈悲。

连惨叫也没能发出一声,但最初的那句质问,已足够惊动这里其他的人。

白继羽握紧刀柄,迈步走向当中那栋竹楼。两边房门内叫嚷着奔出十余人,手上拿的终于不再是唬人的木剑,而是寒光闪闪的兵刃。

只不过他们仍是些只懂得三招两式的莽夫,刚刚在白继羽身边围拢成一圈,还没一起出手,就见圈中乌光一闪,白继羽的身影拔地而起,凌空一转,稳稳落在原地。

他接着向前走去,将身前挡着的两人向两侧轻轻一推,喉头一线嫣红绽开,那两人倒下,同时碰倒了身边两人,传递下去,竟如一列竹牌,顺次倒在地上,二十余只眼睛,都像死鱼一般突了出来,脖子上的血直到他们倒下,才旗花似的冲天而起。

竹楼上冲下的几人正是刚才送人上去的汉子,一看到这种景象,顿时吓得腿都软了,转身想往回跑,却摔在地上,四肢并用爬向前方。

白继羽面上杀气大盛,他那天地人魔如意连环八式本就是源自魔教,见血则喜,杀气越浓,威力越是惊人,此刻连远在寨外树上的云盼情都能感到身上一阵发寒,不知那妖道,要如何才能逃过接下来的夺命一刀。

哐啷一声,竹楼二层的窗棂被推开,一个面色苍白双目无神、一看便是沉湎酒色武功平平的道人露出头来,嘶哑的声音叫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来寻我的晦气!不知道我张天师张弘的威名么!”

白继羽抬头看去,冷笑道:“你便是张弘?那好,没找错人,速速下来受死。”

那道人一愣,显然没料到对方竟没被这名号吓到,“你这娃娃孤陋寡闻,我不怪你,你去打听打听,无尘观的承陵天师,是你这种毛头小子开罪得起的么?识相的,现在给道爷磕头赔罪,我就慈悲为怀,饶你一条狗命!”

白继羽哼了一声,向竹楼走近几步,淡淡道:“你既然不肯下来,我只好帮你一把。”说罢,一个弓步向前迈出,右手挥刀横斩,刀气凶猛迫人,断空裂地,仿佛把之前积蓄的杀气尽数斩了出来。

逃命的几人才爬入竹楼门口,就听咔嚓两声,刀光飞过,竟将那几人连同两边竹梁一道,自当中拦腰斩断。

刺耳惨嚎之中,那竹楼一阵晃动,摇了几摇。

楼上道人面如土色,抬起的手指抖了起来,强撑着叫道:“你……你敢拆本道爷的楼,我……我这就做法要了你的命!”

“无胆废物。”白继羽呸的啐了一口,又是一刀斩出,咔咔两声,粗大油竹应声而断。

那道人担心楼倒,怪叫着跳了下来,手中握着一柄松纹宝剑,若不是剑尖筛糠般打颤,倒也像模像样。

他口中嗬嗬喘息,一双眼睛瞪的血红,长剑凌空画了几个怪异圈子,接着双唇蠕动念念有词,绕着白继羽碎步走了起来。

白继羽微微皱眉,将手中刀回入鞘中,道:“我倒要看看,你能拿出什么真本事。”

那道人走了半圈,突然怪叫一声,转身扑向远在门口的龙影香,手中长剑一指,疾刺过去。

只可惜这人功夫实在稀松平常,他才抢出三步,白继羽的人已拦在他和龙影香之间,一双无底黑眸,犹如凝了两颗冰珠,冷冷的盯着他。

他抬起衣袖,擦了擦不断涌出的汗珠,胸口起伏愈发急促,踉跄后退两步,突然将一根手指伸入口中,狠狠一口咬下,接着将一口鲜血噗的喷在松纹剑刃上,怒吼道:“是你逼道爷出手的!可千万不要后悔!”

也不知那自残功夫是什么诡异邪术,他的动作的确看起来灵敏了许多,原本颤抖不停的手也跟着稳定下来,好似野兽附体一样,噌的一下窜了出来,也没什么招式章法,刷的一剑迎头斩下。

白继羽存心要看这道人能使出什么把戏,脚下一滑,轻轻松松闪开。

那道人左手跟着一扬,一捧红烟漫天撒开,兜头将白继羽罩在其中,紧接着向后一个筋斗翻开,抬手发出三枚铁蒺藜,射进红烟之中。

“哼,果然还是只有这种下九流的手段。”白继羽看着三枚暗器穿过红烟而来,直到近在眼前之时,才冷哼一声,拔刀出鞘,在身前画了一个弧圈。

这一刀带起一阵劲风,不光将那毒烟吹散,也将三枚暗器直接吹落。

这纯粹的炫技让那道人脸上刚浮现的一丝微笑瞬间凝固,他不敢相信的扭了扭眼睛,甚至拧了一把脸颊,好像觉得自己正在做一个噩梦似的。

“不……不要杀我……我……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当啷一声,那道人将长剑丢在地上,向后摆手倒退。

白继羽也不答话,只是一步步从散开的毒烟中走出,一步步向他走近。

那道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下,一下一下磕着响头,“大侠饶命!大侠饶命啊!”

他喊了两声,见白继羽没有动静,唇角泛起一丝冷笑,双手悄悄将袖袋中的两颗圆球掏出,接着猛然蛤蟆般向后跳起,凌空将那两颗小球丢向白继羽立足地面。

两颗小球竟是极为猛烈的炸药,这道人手法练得极为娴熟,两球在地面一撞,恰好一前一后锁死了白继羽最便于依靠轻功逃开的路线,就听轰的一声,漫天尘土飞扬,地上也炸出了两个二尺方圆的土坑。

那道人落地之后,看着炸起的烟尘,心头狂喜,双膝使力正要站起,却觉足踝一阵冰凉,身子控制不住的向前栽去,他反应倒还敏捷,双手一撑便要翻身站起,但紧接着看到的景象,却叫他头晕目眩,人在半空就险些昏厥过去。

他翻离的那块地上,赫然留着一双脚,一双穿着麻布鞋,被齐踝削断的双脚!

这时人已落地,足踝断chu直挺挺戳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剧痛登时经双腿流遍全身,疼的那道人长声惨叫出来。

白继羽一脚将那两只断足踢开,刀未回鞘便跟着又是一刀扬起落下。

那道人惨叫戛然而止,双目圆睁,缓缓看向自己右肩。

那一条右臂,恍如一条自根部融化的冰凌,缓缓从他肩上滑了下去,啪嗒掉在了地上,五根鹰爪似的手指,犹在抽动不止。

“啊啊——!”那道人瞠目欲裂,仅剩的左手伸进怀里,不知又要摸出什么东西。

不过不会有人知道他还能摸出什么。那条左手刚一抬起,就顺着力道飞了出去,越过他的头顶,落在了他右臂的旁边。

“我很少不希望一个人死的太快。你应该感到荣幸。”白继羽冷冷说道,反手一刀斩出,横掠那道人双目,跟着左手接连刺出数指,闭住他伤chu穴道,给他止血。

“你——”那道人才刚开口,就被白继羽一拳轰上下巴,连惨叫也被闷回了喉中。

没了双足双臂,眼瞎颌碎的道人在地上成一团,垂死的野兽一样闷嚎不断。白继羽懒得再看他一眼,径直走向门口的龙影香,淡淡道:“小香,你去把那些被掠走的姑娘救出来吧。”

龙影香心头有气,哼了一声嗔道:“你为什么不去?”

白继羽微微一笑,道:“这些姑娘在这边也不知道受了什么羞辱,说不定连衣服也不许她们穿上一件,你当真要我去救?”

龙影香顿时脸上一红,往那几间屋子跑去,嘴里叫道:“不行,我去!你就在那里站着,不许过来!”

白继羽双手抱肘,静静的看她走入那竹楼中,笑容骤然一敛,冷冷道:“树上的朋友,你还没看够么?”

云盼情苦笑着摇了摇头,从刚才看出白继羽一直未尽全力,她就该明白对方已经发现这边藏着一人。

她不愿在那狭窄门口与白继羽正面交手,提气在树枝上一点,轻飘飘的越过高耸木墙,人在半空,已将清风古剑转回腰间,甫一落地,便甩手丢出一柄柳叶飞刀,钉入犹在地上惨嚎翻滚的道人咽喉中。

“他纵然罪大恶极,你一刀杀了也便是了。何苦教他受这种苦痛折磨。”她望着白继羽,随口找些话说。她当然不是真心指责,只不过是为了拖延片刻,好让身体调整到更佳的状态。蜷缩在树上的片刻,已叫她的双腿都有些麻木。

白继羽瞥了她一眼,缓缓走到空地中央站定,双手垂下,淡淡道:“不必浪费唇舌,我等你。与此刻的你交手,胜之不武。”

云盼情勉强一笑,掩饰被看穿的尴尬,蹲下用双手轻轻捶着小腿,口中道:“我可不想和你交手。我与你无怨无仇,何必呢?”

“你若是肯乖乖束手就擒,我保证不会伤到你一丝一毫,聂阳的事情一了,我便放你自由。我孤家寡人一个,也不想为了帮天道做事就得罪了清风烟雨楼。”白继羽微笑道,“不过,你八成不会听话的,对么?”

云盼情苦笑道:“坦白说,我已经五六天没有好好吃过一餐饭,也没睡过一个囫囵觉,虽不情愿,我也不得不承认,我现下不是你的对手。”

“现下?”白继羽浓眉一挑,唇角浮现一丝讥诮的笑意。

自身难保的情形下,云盼情自然也不敢再奢望救出赵雨净,谨慎道:“没错,我一路被人追杀,四五天没有一刻安宁。若我能休息充分,未必不能与你一战。”

“你用言语激我也没用。”白继羽收起笑容,道,“聂阳身边最重要的帮手此刻正孤身一人,我如果错过这个机会,便是天字第一号傻瓜。”

他的手慢慢扶到刀柄上握紧,一字字道:“出手吧,我让你十招。”

云盼情暗暗叹了口气,心知今日凶多吉少,思虑再三,还是缓缓站起身来,将清风古剑拔出,剑尖垂下,斜指地面。

“好,第一招!”蓄起一口真气,她斜斜掠出数尺,对这对手不敢有丝毫怠慢,出手便是当世剑法魁首——清风十三式。

尽管她年纪尚轻天资所限,还远不到燕逐雪浑然天成无迹可寻的境界,这一招也如春风乍起,不可小觑。

白继羽双目一亮,左足猛然向前一踏,借着反震之力,身形急退。

风起无休,云盼情身形一转,抢上数尺,剑意催动,意在剑先,点点青光紧跟着罩向白继羽肋侧。

这一剑并无甚出奇之chu,白继羽拧腰抬鞘一磕,便轻松挡下。但他心思极快,旋即发觉有异,弓背猫腰,双足一点便往后窜出。果不其然,这刻意示弱的一剑刚被挡下,云盼情削肩一沉,纤腰风中弱柳般一折,剑光如风坠峭壁,贴地疾撩而起。

鬼王蛇就是被这一剑削去了半边耳朵。

但白继羽不是鬼王蛇。他轻功虽逊,机变反应却远超那沉迷酒色的淫贼,这一片情惨惨的剑光撩起之时,他的人已退出三步。

救命的三步。

嗤嗤两声轻响,白继羽肩头肋下两chu衣服均被削破,肩头一痛,已然中剑。

云盼情心头一喜,乘势追击,强打起十二分精神,清风十三式连绵而出,顷刻便刺出追魂夺魂的七剑。

白继羽仍不肯拔刀,这倔强的少年双目圆瞪,眨也不眨的紧盯住云盼情接连踏出的双足,脚下连连后退,刀鞘左击右挡,奈何对手剑法着实精妙绝伦,招架间,腿上又中一剑,索性伤口不深,并不影响腾挪闪避。

不过,他也不必再腾挪闪避。他的刀法,本就不知何为防御。

十招已过。

不再是呛的一声拔刀之音,这拔刀的速度太快,反而只发出了一声闷响,好似一把匕首插入一块朽木。

而比这声音还要快的,是他的刀。

云盼情与人交手不知多少次,这是她第一次由心底涌上无边的绝望。如果她还有充足的精力,还有巅峰状态的反应,她也许会试图反击,试图挣扎。而现在,她只想将手中清风丢下,安静的卷入这一片灰蒙蒙的刀光之中。

啪!带着浑厚内力的刀背,重重地斩在她柔软的小腹上。喉头一股甜腥涌上,她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向后直飞出去。

落地之前,她便陷入到无底的黑暗之中……

白继羽长吐口气,收刀回鞘。紧绷的神经却并未放松下来,只因他又察觉到有什么人的动静正在墙外树上徘徊。

“好小子,竟能制住这丫头。多谢你了!”一阵怪笑声中,鬼王蛇干枯瘦长的身影飞身而入,一点乌光从他手中激射而出,直飞向那边竹楼门口。

白继羽心中一惊,头看到龙影香正一左一右搀着金翎和赵雨净走出门来,心中大急,双足一蹬,将身体箭一样射了出去,叫道:“小心!”

这样绝赶不及,他情急之下,力贯手臂挥刀甩出,刀鞘后发先至,总算在龙影香面前不足尺许之chu将那当作暗器的乌黑小蛇砸死。

这一纵之际,鬼王蛇已闪身来到云盼情身边,枯爪一抓,将她轻盈娇躯提起夹在腋下,咯咯笑道:“老子为了清风烟雨楼的名头,这次也改改口味,尝尝这嫩雏儿的滋味!多谢白公子了!”这人轻功着实了得,说话声中,身形拔地而起,带着一人犹如无物,毫不费力便越过了木墙,消失在枝叶之中。

白继羽怒盈双目,也不去捡刀鞘,拔足冲向大门,叫道:“小香!在说好落脚的地方等我!不见不散!”

“哎?继羽!你等等!这……这是董凡的人!你……你等一下啊!”龙影香叫了两声,却见他已去的远了,不禁顿了顿足,气冲冲的扶着两人,不知如何是好。

白继羽一刻也不愿耽搁,一冲出门口,便往耳中分辨出的枝叶晃动声的方向急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