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谁也没想到,狂乱中的仇隋,释放出的内力竟是如此可怕。
这一肘顶在下腹,就算是铁人也要痛的弯一弯腰,仇隋却纹丝不动,反手一抓便按住聂阳肩头,一推一拨就把他扫开数尺,跟着连追数步,仍是冲着云盼情而去。
聂阳心知不妙,九转邪功反噬之下,身负内功的云盼情自然而然成为了第一目标,他被袭击的顺位,反倒排在了花可衣之后。
因此一被震开,他便匆匆疾奔两步,凌空又是两掌拦截过去。
云盼情一边退后一边匆匆绑好衣襟,才刚拉上,就见仇隋已飞身而至,连忙侧身闪向一旁。哪知道仇隋此刻出手快如猛兽,她闪的已是极快,仍被他牢牢抓住左臂。
“放开!”云盼情已被他吓得有些惊慌失措,一声娇叱,左手反折一压,右掌死死掐住仇隋肘筋。
手臂传来彻骨剧痛,仇隋一声怒嚎,手臂一摆,竟把云盼情娇小玲珑的身子直直抛了出去。
落下之chu,竟已出了崖边!
“聂大哥!”一声惊叫,云盼情直直向下坠去,尽力伸出的双手,离那崖边却仍有寸许之遥。
寸许之遥,九天黄泉。
崖上的世界,瞬间便在她眼前消失。
她绝望的看向上面,跟着,她就看到了聂阳探出崖外的身体,和那凌空甩下的一条腰带。
那布带裹挟了过多内力,缠上她纤细的手臂时,如鞭子一样发出的啪的一声。
抽的很疼,但她从没疼的如此开心过,毕竟那卷缠上来的布带,刹那便扯住了她下坠身形。
她眼见聂阳也只有一只手挂在崖边,连忙乘着荡向崖壁的机会寻到一chu凹陷借力一蹬,轻身上纵,在聂阳后领一抓,翻上悬崖同时将他全力拖了上来。
短短一天不到就在悬崖外的鬼门关走了两遭,害的云盼情自此落下了畏高的心结,此后与聂阳共领中原镖局十余年间,凡需翻山越岭的买卖,宁肯让聂阳独自出镖,也绝不参与,传为江湖笑谈。
上到崖上,两人都是面色苍白一身大汗,但并未遭仇隋追击。
抬眼望去,才发现原来他们两人掉落这短短片刻,仇隋已经逼到花可衣身前,单手掐住花可衣脖颈,另一手狂乱撕扯,转眼就将那华美吴服撕碎成片片破布,露出丰腴柔润的赤裸娇躯。
云盼情咬了咬唇,低声道:“聂大哥,你一会儿不要出手太重,轻轻打在他身上,看看不被反震的话,明玉功会不会起效。”
说罢,她也不等聂阳回答,起身向山壁那边冲去,俯身抄起一块石子弹出,正打在仇隋后脑,跟着双手一扯,把本就松敞的衣襟重又撕开,露出肚兜之上一片莹白粉嫩的肌肤,口中大声喊道:“来啊!来我这边!”
仇隋脖颈一转,甩手丢开花可衣,缓缓迈出两步,跟着飞身扑来。
云盼情双足一跺,气沉丹田,双臂一分,烟雨抚花手准确无比的捏住仇隋腕脉,但这次并非运力拨开,而是向自己胸前一扯,让那双张开大掌堪堪悬在她柔嫩胸膛前不及一寸之chu,接着双臂加力,死死向后拖住。
果然仇隋的注意力立刻便全部灌注在云盼情胸前,一双手臂也拔河一样与她角力。
云盼情仗着仇隋腕脉在手,勉强僵持一时。聂阳就趁这个机会,大步赶来,轻轻一掌拍出,噗的一声印在仇隋后背。
果然仇隋体内反震之力也随之减弱不少,并且没有把控大半都是过剩余力,聂阳明玉功真气虽已接近枯竭,那旋转涡流却还仍存着一丝女干力,那股余力犹如甘霖入沙,瞬间便被女干收的干干净净。
他精神一震,小心控住力道,就这么一掌掌拍了上去。
真气越女干越多,明玉功的效果也就越来越强,聂阳出掌也就渐渐放开手脚,循环往复之下,他体内空虚经脉,竟如枯干河道遭逢倾盆大雨,渐渐盈满。
此消彼长,仇隋也渐渐承受不住背后越来越重的掌击,但随着狂乱真气被聂阳消耗,他眼中的狂态也在迅速消失。
云盼情一直盯着仇隋面上神色变化,一见他目中寒光乍现,连忙惊叫道:“小心!他醒了!”
聂阳掌至半途才听到提醒,变招已然不及,只得强催一股真气,将掌力提至十分,招式一偏劈向仇隋颈后。
醒过神来的仇隋纵使功力大减,应变却并未迟钝,他双手一分拂开云盼情双臂,同时身形一矮,双足一蹬向斜后弓身倒飞而出,聂阳气势雄浑的一掌堪堪擦着他发顶过去,收势在云盼情身前。
他顺势在云盼情肩上拍了一拍,转身冲出,又与仇隋斗在一chu。
这一次聂阳功力恢复九成有余,仇隋损耗极巨,不出三十招,两股幽冥掌力就已优劣分明,被聂阳稳稳站住上风。
不光是内力损耗,仇隋恢复之后,心思仿佛也有些恍惚,不知想到了什么事情,竟有些神不守舍,许多原本可以轻易躲过的招式,都被他错过时机不得不强行接下,此时他内力远不如前,收放也已不再自如,每次柔接,都叫聂阳的明玉功大占便宜。
花可衣在旁静静看着,缓缓站直身子,神色愈发哀戚,泫然欲泣。云盼情发觉她神情有异,忍不住悄悄绕过激斗二人,站到了花可衣身后。
方才的一场变故,原本可称渺茫的胜机骤然变得近在眼前,聂阳血脉沸腾,杀气阵阵涌出,幽冥掌借着杀意加持,掌风更加凌厉,仇隋目中寒光仍盛,脚下却节节败退,五十招外,已被逼到花可衣身前数尺之chu。
仇隋百忙之中头望了花可衣一眼,突然轻轻叹了口气,不再护住胸腹要害,双掌一叠,一招破冥通天平推出去。
聂阳斗志正盛,又已领教过仇隋先前的手段,当下双足开立,伤重左掌垂在身侧,右掌一圈全力击出,仍是一招破冥通天。
同样的幽冥掌,终于导向了不一样的结果。
三重内劲在第二重时,便已分出胜负。
后力不继的仇隋,终于第一次败在幽冥掌下,阴寒内劲透骨而入,直透脏腑,打得他身形犹如破败布偶,飘飞数步,一口污血喷出,萎顿在无字墓碑旁侧,一时无法起身。
聂阳毫不犹豫飞身抢上,新仇旧恨全部凝聚在高高举起的右掌之中,忍耐着经脉中涨裂般的痛楚,他几乎把周身内力全部凝于掌心,狠狠一招劈了下去。
但这一掌并没打中仇隋。
那寒如玄冰的千钧一掌,结结实实的打在了一个丰满柔软的地方。
那是花可衣洁白高耸的胸膛。
谁也没想到,这个一直连站都站不稳的女子,这个在江湖上一直以风流放荡文明的女子,竟然在这一刻,把自己赤裸的身体,竭尽全力抛进了聂阳与仇隋之间。
抛进了那祸害了不知多少姓名的仇恨之间。
心脉一瞬间便被震碎,花可衣丰腴娇躯猛地一颤,唇中噗的喷出一口血箭,化作漫天红雾,飘散在山风之中。
云盼情也没想到会有此变故,连忙凑近两步,却已来不及阻止任何事。
花可衣向后跌坐在仇隋身前,先前还泛着诱人粉晕的肌肤霎时变得苍白如纸,她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新月般的唇间却瞬间涌出一片触目鲜红,她险些呛到,咳了两口,才颤声道:“我……早说过,她……她终究还是会偏心儿子多些,你……你偏要在这里和他决生死。”
仇隋抱起她的头颈,苦笑道:“我怎能想到,最后真疼我的,却是你这个姐姐……”
花可衣勉强抬手在他脸颊上摸了一摸,道:“其实……这样也好,姐姐死了,仇家……的一切,就真的彻底消失了。你可以去找十九,与她……一起找个没人认识你们的地方,做个小生意,再……再生个胖娃娃。记得……记得到了那时,要让他来我坟前,叫我一声姨娘……”
仇隋还未接话,聂阳已插言道:“你觉得他还走的了么?”
花可衣吃吃一笑,口唇间又是一片血沫喷出,她目光有些涣散,但笑容依旧妩媚动人,“你……你以为你还杀的了他么?”
聂阳眉心微皱,还没来得及抬手出掌,就觉周身上下一阵麻木,每一条肌肉都刹那间动弹不得,他勉强侧目看向云盼情,才发现她也一脸惊愕的定在原地,目光惊慌,显然也不知何时着了道儿。
花可衣摊开掌心,亮出手中那一片血痕,语调已衰弱不少,“田芊芊既然跟了你,想必……你也应该听过血鼎散这独门秘药吧?”
这么一说,田芊芊在闲聊之时倒的确提过她师父龙十九有这么一种秘药,作为辅助下毒的手段。
此药本身并无毒性,只是能把几种效力不同的毒药融在自身之中,转变其药性。
血鼎散无色无味,服下之后也没有任何异常之chu,只是会将转变了药性的毒药封锁在心脉之中。
心脉中的毒药一旦符合条件,便会在顷刻间将此人周身血液尽数变成毒血,遇风升腾,周遭数尺之内无人能够幸免,中毒的效果,则取决于当初封入的毒药种类。
而需要符合的两个条件,一是生机断绝,人至濒死,二是此前三个时辰内曾喝过化有纯净血鼎散的药酒,这药酒,同时也是所有血鼎散的解药。
毫无疑问,花可衣的身上就被下了血鼎散,所带的毒药,应该只是用来麻痹旁人行动,而解药,自然就是方才他们两个喝下的那壶酒。
千辛万苦,没想到最后竟又是栽在龙十九手里,聂阳愤恨交加,白净的面庞都变得赤红如血,只可惜他就算拼尽全身力气,也依旧半点动弹不得。
“阿隋……”花可衣轻轻唤了一句,偏头在仇隋垂下的脸颊上轻轻一吻,软软道,“我去找‘她’了,你莫要想姐姐,好好的过活,几十年后,再下来与我们团圆。好么?”
仇隋面无表情的望着她,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抱着花可衣的那双手,变得格外用力。
“罢了……你……从来也不听我的……”花可衣缓缓闭上眼睛,喃喃道,“只答应我一件,千万……不要把我和‘她’葬在一起。姐姐……心里不快活。”
仇隋将她尸身轻轻放下,踉跄站起,头望了一眼偏倒在地的酒壶,苦笑道:“原来……那血鼎散是用在这时的。阿石……你究竟在想什么?为何顺风镇久别重逢之后,你竟变了如此之多……”
“莫非……”他皱眉看了花可衣的尸身一眼,跟着又若有所思的望着聂阳,思忖片刻,面色渐渐凝重起来,“她早已知道了?”
他神情复杂的看着聂阳,自语般道:“是我咎由自取,做事如此,被她看出破绽,也是理所当然。”说罢,他长长叹了口气,抚着胸口向山岩那边退去,苦笑道,“从此以后,你最好只当我已经死了。我保证,决不会再有一个江湖人找的到我。我该做的……都已做了,该从这世上消失的,也到了彻底消失的时候。”
“杀不了我,就是我对你最好的报复。拜祭父母的时候,你想起我时的脸色,我真想好好的看上一眼。”他带着有些狰狞的笑容,盯着聂阳几乎喷出火来的双眼,缓缓退到了山岩边那一人宽的通路上。
有龙十九帮忙,仇隋当真铁了心彻底消失的话,江湖上也许真的再也没有人能找到他。
这苦苦追逐的心血,仿佛一夜之间就要成为一个笑话。
一个足以让聂阳后半生不得安宁的,可怕的笑话。
可他连咬牙的力气也没有,那麻痹的感觉,让他连一根手指也动弹不得。
他只能看着仇隋站在那里,退后一步,就可以从他眼前消失。
不过,他并没看到那一步。
他看到的,是仇隋骤然间变得惊愕而曲的脸。
一截沾血的剑尖,从仇隋的心口直挺挺的透过。
一双枯井一样的黑眸,从仇隋身旁的缝隙出现。
仇隋勉强过了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人,跟着,他笑了起来,笑得好象一个初见江南烟雨的懵懂少年。
如果可以,他似乎还想轻轻的为身后的她撑一把油伞,再柔柔的唤一声她的名字,孙绝凡。
血花飞溅,他终于倒下。
那奇异的笑容,就这样凝固在脸庞,成为他留给这纷乱江湖的最后一个表情。
乳柔助性第一百零七章最后的絮语
写到仇隋倒下的那一刻,心里好像放下了一块石头,突然感觉十分轻松。
其实这和他预定的死法已经差了不知道多少光年的距离,这中间的变动,简直大到我自己都想不太起来最初的设定是什么的程度。
只要愿意,我还可以让仇隋在这次的决战后逃掉,死掉的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花可衣。
而下一轮的追逐谋划,磨蹭一下,大概又能糊弄个四五十章,再替聂阳搞出七八个美女倒贴。汁水淋漓娇喘吁吁。
但,挺没意思的,不是么。
这个故事已经比预计的长了一倍,没有意外发生的话,下一章,那个比较顺眼的一百零八这个数字上,如影逐形将正式与大家告别。
还有很多想说的,等到仔细想过后,一并在后记做个交代好了,如果,有后记的话。
最后这两章应该不算压抑,我就不再费心编些花絮中和大家的情绪了。
没意外的话,下周最终章题目八九不离十是《如意楼主》。某个已经当爹的小子在后台等客串等了太久,都快要闹情绪了。
顺便,为了和片头曲情画瓷对应,我应该会尝试再弄个片尾曲。
真弄成的话,就放在后记之后吧。
果然……一兴奋起来就啰嗦的有点多了。
补充最后一句,觉得烂尾的,请把意见保留在自己心里,当作我已经知道了就好。如此有自知之明的我,其实不需要大家特地提醒的。
就这样吧,下周见,如果没意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