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里有些安静,只有些许窃窃私语的声音,这里笼罩着一种低沉的氛围。
灾难发生的时候人们只能飞快地逃命,来不及过多地悲伤,而现在安定下来,他们便会开始思考过去和未来。
人群分成两团,彼此之间泾渭分明。
大部分人待在一边做着自己的事情,而小部分人则是紧紧地围绕着那个黑袍的神婆,倾听神婆诉说着什么。
虞良同样看见了这一幕,他的心中生出些许不好的联想。
画页上出现过类似的一幕。
“其余未曾被灾咒杀的人,依旧不曾悔改,去拜鬼魔和那些不能看、不能听、不能言的金、银、铜、木、石的偶像。”
不过转念一想,这也不对。
神婆并非是人偶石像,她现在应该是在做着类似于传道的事情,站在教会的角度来看,这些人应该是已经悔改的人,这和画页上的内容还是有所冲突。
但与此同时,也有很多人不信啊,毕竟在这片土地上,迷信并非人们普遍具有的属性。
“抱歉大家,我回来了。”警察一走进仓库就成为了众人的焦点,“刚刚的那一伙人是灾难发生前就肇事逃逸的团体罪犯。”
“他们是死了吗?”人群之中有人问道。
警察迟疑一下,然后点点头,他的心里还是有点忐忑。
严格来说,壮汉们的死亡是不符合法律的,是一种私刑,可能会有人反感这种行为。
“幸好,幸好死了,那帮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跟他们住在一起可太危险了。”有人松了口气。
“确实,一个个五大三粗,还一直拿着斧头,怪吓人的,果然是坏人。”也有人附和。
仓库里的幸存者们都纷纷开口支持警察,刚刚的那十来个壮汉本来就给了他们极大的精神压力,而他们随意抛掷斧头和殴打警察的行径也在表明他们本来就不会什么守法公民,被警察处理掉也很正常。
至于私刑……
幸存者们倒是没考虑这么多,这都世界末日了,谁还在乎这个,当然是自己的安全最重要。
“唔。”这个时候,守财鬼也从一个集装箱后面小跑到李花朝的面前,它还记得虞良的吩咐,所以没有说话,只是“唔”了一声。
“我没事,放心。”李花朝笑了一下,看见守财鬼依旧活着,他还是蛮开心的。
暴怒之罪的权柄已经观测过了,贪婪之罪的本体就在身边,至于暴食之罪……
它那么胖,行动并不方便,应该不会离开女孩家附近的那几条街,所以应该也是很容易找到的。
“都过来一下吧,我来统计一下人数。”警察向众人招手道,而其他人也慢慢聚拢过来。
李花朝注意到,之前在巴士上的那两个女学生已经紧紧跟在神婆的身后了,就像是她的小跟班一样,而除了两个女学生以外,还有大概五六个人成为了神婆的拥趸。
仅凭这种二流的忽悠技巧也能够让这些人对审判日深信不疑吗?
虞良的心里有些疑惑,然后很快就化作一种担忧。
的确,若是平常遇见这种神婆,大部分人都会嗤之以鼻,但现在发生的事情本就无法用科学解释,人类无能为力的时候似乎也只能求神拜佛。
而接下来的时间里,警察将每个人的姓名和职业都记录下来,然后又将这个仓库里的资源统计起来。
这个仓库里的幸存者一共只有五十七人,虞良还在公交车上的时候还觉得避难所里能有近千人,现在想来还是太乐观了。
行动于迷雾之中的怪物远比电影中的丧尸更加强大,因此也就更加可怕,普通人在面对由尸体异化而成的怪物时没有丝毫的反抗能力,而这个小镇里绝大多数的人都不会有枪,甚至连一个锋利趁手的武器都没有。
神婆慢慢地走到警察面前,用那浑浊如泥淖的眼睛从头到脚审视过警察的全身,然后用略带沙哑的声音冲着他说道:“你,你犯了暴怒之罪,是即将受审判之人。”
警察没有说话,只是脸色看起来似乎比起刚刚要难看一些,他明白自己究竟做过什么,也清楚自己的身上发生过什么。
说他是有罪之人,其实也没错。
“她之前也在仓库里,看见你生气时的样子了,会这么说也不奇怪。”李花朝拆开一条巧克力棒,用胳膊肘捅了捅一旁的警察,“不是吧,你可以受过优良教育的坚定的……战士啊,能被这种话蛊惑?”
“不,我只是失神了。”这句话也让警察惊醒过来,他冲着神婆笑笑,“抱歉,之前是我冲动了,我看见罪犯就容易这样,以后我会尽量控制住我自己的。”
“你不懂,你们不懂,你们这些迷途羔羊还是不懂。”神婆冷哼了一声,然后将目光投向李花朝。
李花朝便龇了个大牙看着他,那牙齿上沾满了黑色的巧克力。
“你!”神婆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一下,她指着李花朝瞪大了眼睛,嘴皮子上下翻动,但是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怎么了?”李花朝用舌头舔干净牙齿上的巧克力。
“你犯了七宗罪,你,你把所有罪名都做了一遍,你是完完全全的渎神之人!”神婆的嘴里蹦出这些话语来,她的身体依旧止不住地颤抖,看起来似乎是又惊又惧,“你会害死我们所有人的!你就是灾厄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