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眼前的景象,任逸简直不敢相信。原本站在城内,视线的尽头永远是高耸入云的城墙,但是此刻港口两侧城墙颓断,整座城豁出一个缺口,汹涌的潮水正在退去,留下满地折断的钢铁、坍塌的房屋、破碎的砖墙,以及被水流冲出港口、翻倒在街面上的数十辆轿车。
靠近港口的城区完全被淹没,水面与屋顶平齐,数万人的尸体漂浮在水面,无知无觉地随着水波飘荡向更远的地方。他们或在海浪袭来的一刻淹死,或被倒塌的建筑砸死,或身受重伤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只能在绝望中等死。
“救命……”
“我的孩子在哪里……”
还有更多受伤的百姓在水中挣扎求生。有的艰难抓住浮木飘在水面上,有的被逐渐上涨的潮水困在屋顶,有的被挤压在坍塌的房子里出不去。
任逸的视线所经之处,一片叫苦连天。
更远处的三个城区里,眼睁睁目睹灾难发生在身边,刚刚被组织起来的百姓轰然溃散,胡乱在巷道间奔窜。
“快跑啊!往城外跑!这里也不安全!”
无数人头在街上耸动,拼命往前挤,维持治安的卫队早被冲散,裹挟在人潮中推着往前走,喊话的话筒都不知去了哪里。
“怎么突然乱成了这样?”黄芪载着满满一车人刚拐过一条街,突然被涌上来的人群吓了一跳。
“停下!让我们上去!救救我们吧!”
他们将车团团围住,一步都挪不动。车停下了,人群踩着车轮疯狂往上爬。
“快走啊,别停下!这么多人挤上来,谁也跑不掉的!”车里人大喊,死死扒住车门。外面的人开始捶打车窗。
“你们怎么这么自私!”
“刚才我明明在你前面!咱今天谁都别想走!”有人爬上了车顶,后面的人立刻大打出手,拖着顶上的人往下拽。
巨大的装甲卡车晃得如同一叶小船,顶上铁皮嘎嘎作响,不堪重负。黄芪的视线逐渐被人群淹没,他从没感到如此恐惧过。
“当家的,我被拦住了,怎么……”
任游的对讲机刚刚响起就被无数挣扎的双手打落,涌到车前的人砸破了车玻璃,拼命往车里钻。
任游扭头看着后方城墙巨大的缺口,灰色的海水还在翻涌。
半小时之前就失去了任逸的消息。
陵州最后的防线都垮了,留在海边的任逸大概没有生还的可能了。
他面如死灰,喃喃自语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一条车队十辆车,逐渐被人群淹没,动弹不得。
车内危机万分,对讲此起彼伏,就在这时,疯狂扑上来的人群突然诡异地定住了!
整条街像被按住了暂停键,保持着各自拼命攀爬逃生的动作,一动不动!
紧接着,令人震惊的一幕出现了,扒在车上的人们仿佛木偶一般,动作整齐划一地松开了手,齐刷刷退回地面!
放眼望去,整条大街上所有人井然有序站在原地,竟没有一人争抢!
各车中的镖师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心中震撼不已。
咚!
任游一恍神,车顶铁皮突然发出一声巨响,仿佛重物坠落。
紧接着他就凭借多年的经验感觉出,那是一个人的体重!
“车顶有人?”任游惊诧,“就是他控制了混乱的百姓?”
“爸!”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