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我也是来烧香的。”
他咳嗽了两声,用浑浊沙哑的声音说道。
脚步声越走越近,殿里的烛火很快就将他整个人照亮。
任逸看清了,那是一个驼背老人,大约有七十多岁的年纪了,满头花白,皮肤像柑橘一样褶皱、布满老年斑。穿着一身破旧灰衣,手里提着装香烛的布袋子也沾满油污。
“最近我为了装人设,《肘后备急方》倒是看了不少。看他脸色青黑枯瘦……健康状态很不好啊。”任逸在柱子后面探出脑袋来,仔细地盯着那人。
老人佝偻着来到传真身边,在香案上熟练地摆弄着自己带来的东西,很快香炉里腾起一阵阵缭绕的香雾。
香味飘了过来,任逸唰地想起那件绒大衣,“就是这个味道!”
老人在传真旁边的另一个蒲团上跪下,闭上双眼双手合十,开始虔诚地叩拜。
“唉,我丈夫在外面做生意,这两年一直不景气。”
大殿中安静了很久之后,传真摆出一脸疲惫的神情道。
“为了维持周转,他居然瞒着我找荒野上的人借了高利贷。”
他迅速入戏,边说边哭哭啼啼地抹眼泪。
任逸在一旁叹为观止,演技说来就来啊,当和尚真是屈才了。
在老人眼里,传真此刻的样子是个穿着白色风衣、扎低马尾的年轻妇女人,但在任逸眼里他还是任游的样子。
演技是不错,只是这个画面有点辣眼睛……
“三天前,荒野上的人把我们家砸了个稀巴烂,值钱的东西全都抢走了,我这才知道他在外面欠债的事情……”
传真哭得越来越熟练。
听他顶着亲爹的脸说这么精神分裂的内容,任逸在旁边都快抠出三室一厅了。
“如果再还不上钱,我的两个孩子就要被卖到黑市上了。”
“可我们家哪有钱啊!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
“只能来这里求佛祖保佑,帮我渡过难关。”
“要是实在没办法,我们全家只能寻死了。”
“我连耗子药都买好了。可我一想到要把这东西偷偷下到我孩子的饭菜里,我就不忍心啊!”
传真一头扑在地上哇哇大哭。
“我的眼睛和耳朵做错了什么要受这份罪……”任逸在柱子后面痛苦得无声大喊。
“唉,你也是可怜人。”旁边的老人拜完,摇着头感叹。
“您为什么来参拜呢?是家里也有什么事吗?”传真擦了擦眼泪,终于绕到了正题上。
“我在这里烧香拜佛已经几十年了。从小就养成这个习惯,一把老骨头了,改不了,也不想改。”老人笑了笑。
“我小时候得过一场病,高烧三天不退。那时候家里穷,没钱治病。家里人都觉得我活不了了,还不如把治病钱留给活人吃饭过日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