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车,老四正问我去哪儿,董启设来电话。
「我联系林大可和您见面,不再公安局,约的是上岛咖啡馆,一小时以後见。让老四先带你吃点东西好吗?」
在一个幽静的四川小吃店,我点了川北凉粉和锺水饺,老四建议喝点啤酒,我没拒绝。
饭桌上了解了老四的大概情况。
他是河南嵩山人,自小习武练得一身拳脚。五年前来到我市,先到建筑工地打工,後来在一家夜总会做保安,夜总会老板是董启设的表弟。由於为人忠厚又有武功,两年前被董启设招去作司机兼保镖。
「林老师,叫您林姐行吗?我不习惯老师这个词,因为我从小就不是个好学生。」
「叫林姐吧,挺好。」
「董老板这人其实挺好的,他很有本事,交接人很广,可这人心善。」
「呵,替你们老板说好话哪。」
「不是的,林姐,我说的是心里话。虽然开始对您有些那个,也包括我……可我知道董老板真心喜欢您……」
「我是为朋友接受他要求的,这你都看到了。看来他是守信用的,至於谁喜欢谁还谈不上。」
「是,林姐,这种事请得随缘,没有缘分再想也没用。」
缘分!想起了铁麟他们,涌起一阵伤感。
老四看出来了,没再说话。
「老四,你怎样看林姐,我是不是挺坏?.....」
「没有,绝对没有!林姐美丽善良,我喜欢林姐。」
「你喜欢我?」
「啊,别误会,我是喜欢,可只是喜欢。林姐是天鹅,我是癞蛤蟆。」
「胡说!把话收回去,什麽癞蛤蟆,你是个好人,至少不比他们差……」
「……」老四感动的说不出话。
「昨天我出丑,被你看见,我不在乎,你可别笑话我呀。」
「哪里!」老四有点儿急了:「您不是出丑,您太美了,让我觉得这一辈子没白活!我太知足了!」
望着他淳厚的脸,心里有种把肉体给他的冲动,让他知足,让他没白活。
「林姐愿意有你这样的朋友。」我夹给他一只水饺,然後端起杯:「来,小老弟,和林姐乾一杯。」
喜出望外的他咧着大嘴乐呵呵的同我碰杯一饮而尽。
要不是和林大可有约会,真想同他喝个烂醉。
「有时间陪林姐痛饮一会好吗?」
老四没说话,使劲点头。
先到的林大可没穿警服,还是西装打扮。
「在局里不太方便。」他微笑说:「一个美女到我的办公室,肯定会引出一大堆议论。」
「林局长在办公室不接待女士吗?」
「当然不是,可您太出众了,令我有点儿心虚,我不得不留心些,对不起,我说的是实话;另外别叫我林局长,叫大可好吗?」
「好的,林局长……大可。」
我们笑起来,气氛一下松快了。他实在的讲话博得我的好感。
服务员送来两杯热气腾腾的咖啡。
「先谈所谓公务吧..对方放弃起诉改为调解,李永利今天上午已经释放,其他人自然也相关无事了。如何调解是当事双方的事情,启设和您说了吧?」
我点点头:「谢谢!」
「要不要给您朋友打个电话?」
「暂时不用……」很想同他们联系,可事到如今,说什麽,怎麽说呢?早晚铁麟他们会知道我做的事,即使不清楚具体也知道我为他们求情了,一个无权无势的女教师凭着什麽呢,只能凭借美丽或者说色相,他们不会恨我,但会无比的伤心自责,我们之间难以面对呀。
林大可似乎看出我的情绪:「林老师喝点咖啡吧,我自作主张点了兰山咖啡,不知是否合口。」
咖啡的香气舒缓了心情,又想起在金主任家喝咖啡的情景,怀念之余蕴藏着些许激动。
兰山咖啡味苦,但回味不坏,想来林大可还有些品味。
「谢谢,味道不错。」我点点头。
林大可一直端详着我,眼光激动善良而执着,看得我有些害羞。
「干嘛这样看着我?」忍不住我问他。
「啊哦,对不起……就是想看哪。」他笑着并不移开目光。
「有什麽不对头的吗?」我上下看着自己。
「我……我在努力认出您……」
我脸一下红了,又是一个「格式化」!好不难堪,可也挺刺激。
「穿上衣服让你认不出来了?」我大胆问了一句,说完自己竟先笑起来。
林大可跟着笑,脸也红了,这是我喜欢的氛围。
「应当把你脑袋里的文件全部删除乾净!」我撅起嘴。
「有些文件是固有程序,脑中不能删除的。」他笑眯眯看着我。
「那是男人固有的本性,哼!」
「我承认,本性,也是人性……男人女人都有各自的人性……」他抬头上望作思考状。
「那天,我前所未有的发见了自己的本性,或者说是人性……」
我没说话,一个劲儿看着他。
「……多年来的刑侦工作,同罪犯打交道,接触的都是野蛮、血腥。罪恶和死亡,时间长了,我们自身也受其影响,变得冷漠无情,尤其对待犯罪嫌疑人往往失去冷静……」
「在派对上,我被美丽震撼,也激起了慾望……似乎找回一些被业务挤压曲的人性,我想,自己首先是个人,有七情六慾,那麽别人,包括我们抓捕的对象,他们也是人,也有人性的一面,我们的执法是否应当有所改变或改善.....您在无意中引发了我的思考,等於给我上了一课……」
他的想法令我意外,难道我会起到这个作用。俗话说美能净化心灵,可我展现给他们的算是美还是色情?
「我可没给你们上课,也不会用这种方式上课的。」
「我想知道你们事先知道董启设的安排吗?」这点对评价林大可和那三位官员的动机和人品很重要。
「董启设告诉我们安排你做一次惊艳的演出,当然我们知道是佛洛依德,对此早有所闻,也很向往。可是我们不知道您和您朋友的关系,一点儿都不知。」
「真的吗?」我盯着他的眼睛,担心他说谎。
「佛洛依德表演後大家闲聊时,董启设告诉了我一切,他让我给你朋友放一马。其他人仍然不知道。启设这人做事谨慎,无关的人不会说,你想他开始对你采用类乎黑社会的方式,别的人知道对他有什麽好chu呢。」
原来如此!心里松快许多。那三人只知道我是董启设的朋友,一起为他们表演。
「以前有过类似这样的派对吗?」我需要了解更多。
「不瞒您说,启设和我们四个人是个所谓的小团体,我们有自己的规则:会面喝酒娱乐联络感情,但彼此需求的事情单谈,不再团体内公开。这是为了保护每一个人。」
「就是说万一一个人出事儿,顶多供出另一个而不会累及其他。」我打断他,这小团体让我反感:「还没回答我派对的事呢。」
「你说的很对,我们需要自我保护。我们的派对大部分无外人,喝酒,打牌,或者三三两两个别交流。找来外人嘛,次数有限,那是只能纯粹娱乐。」
「招什麽人,怎麽娱乐?」我追问。
「别误会成招妓,不可能有的,就是哪个人想做这个也不会当着别人面儿啊。娱乐嘛,请模特表演时装,也有时请歌星,当然是二流的,一起卡拉OK什麽的。」
想起书法的最後,我问:「少不了对人家性骚扰吧?」
「……不能说一点儿没有,可很轻微,真的。这回……这回可……可很深了。」他看着我,现出抱歉的神情。
我被激怒了:「为什麽?为什麽只对我这样!……」这些道貌岸然的家伙,太可恶了!
「知道您会生气,可我必须对您讲实话,别急,请让我讲完……」看见我发怒的神情,他有些紧张。
「这样吧,说说我个人内心的感受。派对上第一次看见您,我立即就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一瞬间麻木僵持,就是所谓的中电吧?」
「这话对所有女人都这麽说吧?」
「……」林大可痴痴地看着我:「……六宫粉黛皆无色……」
他讲的和彭主任一样。
「……过去不仅在我们的派对,也在别的场合较为近距离接触过不少女性,性感诱人的也有些许,可是看见您,那些都黯然失色,这和喜新厌旧无关,就是感觉,无法改变的感觉。」他像是自言自语的说。
他在讲真话,看着那凝思的神色,我觉得没有骗我。
「那感觉很难用言语表达清晰,反正,反正我被震撼震慑了,随着和您接触距离的接近,我似乎已经失去自我,那个常态的我,毋庸置疑这里有性的成分,而且很大,但不光是性,更是魅力和您的单纯。」
我不解:「单纯?」
「您是个没有多少城府,毫无心计,容易信任和善待他人的女人。整个过程我看得清清楚楚。这最令我感动,我们以前接触的那些女士,都缺少或没有这方面的品味和品质。」
「我是个简单的人,不然也许没有派对的事。」
「不是安慰,您得到了我们的尊重。」
「是你还是他们?」
「都是,程度会不尽相同,但肯定都是。」
我没理由不相信他的话,心情转阴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