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蜷缩在角落里,衣衫破烂,全身不停的颤抖。两只露在外面的手臂呈现出了浮肿、溃烂的状态。最可怕的是他的手,十跟手指头如同鸟类的爪子一般,关键是,爪子的顶端还冒出了尖利的指甲。
路昭惠意识到了我的出现,立刻招手将我招到了她的身边,同时开口解释了她特意把我叫过来的原因。“唐先生前天出院后就立刻动身去上海办事了。他走之前叮嘱我,他不在期间,要是碰到类似地宫里面的各种怪事,可以找你来解决。现在曹子轩变成这个样子了,我不知道该怎么chu理,刚才收到你的短信,我才记起唐先生的嘱托,所以赶紧让你过来一趟了。”
路昭惠这样说,我才明白了。唐辉在地宫中看出了我似乎拥有某种特殊能力,同时又知道我和王烈等人混在一起,所以便将我误会成了和他一样的驱魔师。因为这个原因,他想当然的把我当成了他不在路昭惠身边时的后备……
现在路昭惠发觉曹子轩有些不对劲后,自然的便按照唐辉临走前的指示,把我给找了过来。望着角落中瑟瑟发抖同时身体正在逐渐发生变化的曹子轩,我禁不住苦笑起来。
此时的我已经知道自己应该确实是拥有某些特殊能力的。但我的能力究竟是什么?能做些什么?面对怪力乱神之类的东西和事情的时候我该如何运用这些,我压根就没任何的头绪。叶桐也说过,特殊能力这东西只能顺其自然的去发掘和适应。此刻路昭惠把我找过来解决问题,我还真不知道该如何下手了。
我想了想转过身询问起严光发现曹子轩的过程来。严光虽然震惊于曹子轩此刻的变化,但思维总算还没有被目睹的情况所搅乱,跟着小声说明了他寻找到曹子轩的基本过程。
“我和下头兄弟拿了照片和资料就在城里头打探,我想着这家伙在本地也没个熟人什么的,只要还没离开咱们这,他能藏身住宿的无非就是旅馆、澡堂、按摩院这些地方了。前两天兄弟们为了找他,差点和雷小虎、张靖武的人闹起来。总算那两个家伙知道我只是找人,卖了我一个面子,让我的人在他们的地盘上都查了一通,谁知道这家伙压根没在那两个人的地盘藏身,居然是在东伢子平日里照应的兴平路一个旅馆里头……”
“东伢子?你是说上次你说的那个为了个按摩女把人砍伤的那个?”我想了起来。
“可不就是他了。好不容易把人弄出来,我怕那家伙再去给我惹事,就把他扔回染坊街面壁思过去了。所以兴平路那边这些天也没人去盯着,让这个家伙钻了空子,在那边住了整整两天。他在里头足不出户的,今天上午旅馆老板觉得奇怪,跑去敲门也没应,就把房门打开了,一打开就看见他在床上跟打摆子似得。老板吓到了,原本想着去报警的,但瞅他样子又像是溜冰的,一般碰到溜冰的那些,老板怕惹上道上的人,都会先找我这边支会一声。所以就先通知了我下头一个兄弟。那个兄弟跑过去一看,感觉和路姨要找的人很像,就又连忙把强子给叫了过去。强子去了,说他就是曹子轩,我联系了路姨后,就安排人把他给抬到这边来了。”
“那他什么时候开始变的这样的?”我跟着问了起来。
“一个小时前吧,抬过来的时候,他还只是胡言乱语、浑身抽抽的。谁知道路姨刚到,正准备把他弄清醒了问话,他就突然开始变样了……”
我转身望向路昭惠,路昭惠则朝我点了点头,确认了严光的说法。我随即转过头来,望着明显正在持续变化着的曹子轩挠了挠头。
前天夜里在阳光百货楼上,王烈一边布阵施法,一边倒是教授了我一些他们那个行当里常用的法门。按照王烈的说法,他教我的那几个阵法和咒语主要是用来对付僵尸和其他种类尸变后形成的怪物的。可眼前曹子轩的情况我压根就不清楚他发生了什么事情!虽然确定照这样变化下去,他十有八九会变成一个怪物,但会变成什么样的怪物?王烈教我的那些方法是否会对他变成的怪物起到效果?我根本就不知道了。
我并非逞强好胜的人,思考了片刻后,只能老实的对路昭惠说道:“路姨,虽然你特意把我找来chu理这事情,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啊。”
听到我这样说,贺强伸手将五四手枪的子弹推上了膛,开口说道:“路总,既然严平也不知道该怎么chu理他,那就干脆趁他还没有彻底变成怪物之前直接把他了结了算了!chu理完了,找个地方挖个坑一埋,就当这世上没他这个人了!”说完,贺强郑重的望着路昭惠,只等路昭惠一声令下,他便打算过去朝着曹子轩开枪了。
路昭惠先是露出了一丝犹豫的神情,但最终还是向贺强点了点头。贺强立刻转身便要走向角落。
就在此刻,一直蜷缩成一团不停发抖的曹子轩忽然毫无预兆的发出了诡异的尖啸声……这声音极其刺耳,厂房内所有的人几乎同时都本能的捂住了耳朵。这其中也包括正准备过去开枪杀人的贺强。
众人被这突如起来的变故弄的面面相觑时,曹子轩猛的从角落当中蹿了出来,一边持续尖啸,一边以惊人的速度疯狂的冲向了人群……
贺强最先反应了过来,他强忍着诡异声音对耳膜的折磨,朝着曹子轩连续扣动了扳机,震耳的枪声在厂房内回响。贺强行走江湖多年,枪法极好,即便在慌乱中,射出的子弹也都无一遗漏的命中了曹子轩的身体。但中弹后的曹子轩仅仅只是在子弹命中的时候身体颤抖了一下之外,冲过来的速度没有丝毫的减慢。
出于对路昭惠的尊重,跟随在路昭惠身边的这些人之前都刻意选择了站在路昭惠的身后以突出路昭惠的地位。而现在,路昭惠反而因此直接暴露在了曹子轩的最前方……
面对突如起来的变故,路昭惠一时间忘记了做出任何的反应,她只是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望着此刻已经变的不人不鬼的曹子轩冲到了她的面前。曹子轩举起了自己冒出恐怖指甲的手朝着路昭惠的头上重重的拍了下去……
“路姨、小心!”
关键时刻,严光这家伙奋不顾身的扑到了路昭惠的身前,伸出手臂一把将路昭惠搂在了怀中,用自己身体的后背充当了路昭惠的挡箭牌。
尖利的指甲轻易的划破了严光后背的衣服,割开了严光背后的皮肉。带出的鲜血四散飞溅……
遭到重创的严光站立不稳,抱着路昭惠倒在了地上。
曹子轩冲过来的时候,我和其他人一样,被发生的一切惊呆了,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但当严光抱着路昭惠扑倒在地,严光的鲜血溅射到我脸上的瞬间。我感觉我全身的血液一瞬间全部涌进了我的大脑!我几乎是在本能的驱使下,疯狂的扑到了曹子轩的身上……
长久以来,我始终刻意的让自己维持在一种平常心的状态之中。书读的越多,知识积累的越多,我对周边事物的感觉和认知也愈发平和和冷淡。我把这视为一种心性的修养和涵养的磨练。遭遇了奶奶和父亲在一夜之间离我而去的经历后,我到现在二十多年间从来都没有产生过如此剧烈的心理波动。叔叔、婶婶先后离世,我是悲伤和难过;遭到恋人的背叛,我是无奈和委屈;看着自己喜欢的女人和别人上床,我是妒忌和痛苦;但此刻,我感觉我是彻底的愤怒了!
这个世界上要还有什么事情能让我丧失理智、产生愤怒的话,毫无疑问,便是他人对我亲人的伤害!我自认是亡命徒,所以对自己从来是不太在乎的。被人误解、被人嘲笑、被人侮辱、鄙视、甚至是殴打伤害。我都能坦然受之,在我有生以来,即便是面对死亡的威胁,我都能维持着基本的理性。但严光就在我的眼前遭到他人的攻击,这让我终于彻底爆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