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廿四章、连番征战乐淘淘(3 / 3)

大侠魂 花间浪子 9769 字 2022-1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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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听房门“呀”的一声,推了开来,薛娘重又入内,却奔至薛灵琼身旁,急声道:“姑娘,你就答应了吧。”

薛灵琼垂目望地,道:“先头是你力加反对,现在赞成的又是你,不行。”

薛娘怔了一怔,嗫嚅道:“这……是为姑娘好……”

薛灵琼截口道:“决不。”娇躯忽转,面向墙壁,香肩微微抽动。薛娘手足无措,望着小主人。

华云龙蹙眉道:“薛姑娘还不满意?”

薛灵琼头也不回,道:“你嘻皮笑脸,那有半分诚意。”这一开口,顿时忍不住啜泣之声。

华云龙暗道:这丫头好一份傲骨,微微一笑,道:“姑娘说怎么办?”

薛灵琼面对墙壁,道:“假如我不说,则华公子不肯白走一趟,非将咱们主仆搁下了?”她微微抽咽,说话也是断断续续,三句话说了半天。

华云龙哑然一笑,道:“姑娘将在下说成邪魔了,若是如此,在下也只有黯然退走。”

薛灵琼默然半响,似在沉吟,忽然说道:“既然如此,你发一个誓,我就讲。”说话中,缓缓转回娇躯,只见她玉颊清泪阑干,娇靥一片凄凉之色,本来楚楚动人的容貌,而今更弥足颤人心弦。

华云龙睹状又心头一软,忖道:她主仆势穷力蹇,却傲然不屈,无论如何,我也当尽力臂助。心念一转,苦笑道:“姑娘何必逼人太甚,在下实乃诚心相助,发誓却又何必?”薛娘突然悄然退出房中,反手掩门。

只听薛灵琼道:“好吧,我就说,只是我所知不多,你可不要失望,或认为我隐瞒了。”

华云龙将手一拱,道:“在下只感盛情,焉敢再费猜疑。”

薛灵琼一抹泪珠,道:“野外说去。”莲足一顿,幌身欲出窗子。

华云龙知她防隔墙有耳,却含笑拦阻道:“就在此chu不好,何苦去野外喝风?”幌亮火折子,将桌上油灯点亮。

薛灵琼立定旋身,道:“就在这里?”

华云龙笑道:“在下觉得姑娘未免多虑了。”

薛灵琼冷笑一声,道:“华公子必是自恃功力,以为敌人欺近,必可察觉,其他不说,玄冥教中高过公子的,怕不下十人,华公子保的住?”话声中,却坐了下来。

华云龙剑眉耸动,道:“哦!玄冥教高手偌多?”

薛灵琼道:“华公子大概以为小女子耸人动听?”

华云龙笑道:“岂敢。”

薛灵琼见他意似不信,冷冷一笑,话题一转,道:“华公子心急玄冥教内情,小女子……”

忽听华云龙截口道:“在下急欲一聆的,是姑娘身世。”

薛灵琼微微一怔,道:“大丈夫总以天下事为重,况小女子身世平常,不闻也罢。”

华云龙哈哈一笑,忽又由怀中取出折扇,“唰”地打开,扇了两扇,始道:“天下的大丈夫,或许均是如此,在下幼而不肖,长无经世之才,却独重美人……”薛灵琼面上一热,螓首一侧,望向他chu。只听华云龙继道:“何况姑娘这等佳人,遇有不幸,在下若不略效绵薄,如何安得下心来听?”

他的话半真半假,薛灵琼芳心直跳,半晌始道:“玄冥教与我身世有关,那一个先叙,皆是一般,还是先讲玄冥教的事。”

华云龙拱一拱手,道:“悉听尊意。”

薛灵琼转过面来,道:“那玄冥教主小女子倒见过几次……”

华云龙道:“姓名是什么?”

薛灵琼道:“不知道。”略一沉吟,道:“他说的名字,必是假的。”

华云龙摇头道:“不然,那玄冥教主必是狂傲绝伦之辈,只怕不肯改名换姓。”

薛灵琼微微一哂,道:“你可听过武林中有姓施名标的?”

华云龙想了一想,苦笑道:“或许是未出过世的魔头。”

他心中却暗道:“那玄冥教主与爹妈均有怨仇,理当行走江湖过,只是……”饶他聪明绝顶,一无头绪,却是猜不出来。

只听薛灵琼道:“那魔头犹在盛年,三绺长须,面目倒也不恶,最扎眼的穿着一袭大红长袍,教中对外称教主,自称神君……”

华云龙陡然道:“是否“九曲神君”?”

薛灵琼星目一睁,道:“你怎么知道?”

华云龙忖道:我说那根碧玉签上武功,如何与那几个仇华所施相像,果然如此,难道“九曲神君”另有传人?他暗念不已,道:“我见那仇华武功似是九曲宫一脉。”

薛灵琼讶然道:““九曲神君”的武功,从未流传世上,华公子如何得知?”

华云龙道:“我偶得一记有“九曲神君”武功之物,故而得知。”只见薛灵琼朱唇微启,旋又闭住。

华云龙知她是想一观,微微一笑,由怀中掏出那根碧玉签,递给薛灵琼,道:“姑娘请看。”

薛灵琼怔了一怔,心道:“他将此物任由我看,显然是真以我为友了……”却又恐华云龙不过是弄手段,面庞一仰,两道秋水,澄澈的目光,投注在华云龙脸上,道:“华公子,妾身与那玄冥教仇若海深,既有此物,可否请公子成全?”

华云龙慨然道:“此物对在下用chu不大,姑娘既是急需,就请收下。”

薛灵琼也不客气,果将那碧玉签收入怀中,沉吟有顷,忽然忙道:“华公子之言,贱妾可有些不信哩。”语气神态,都益见缓和。

华云龙楞了一瞬,笑道:“姑娘何chu动疑?”

薛灵琼道:“华公子正向玄冥教挑战,若得玄冥教主武功,岂能说用chu不大?”

华云龙“哦”了一声,道:“姑娘原来谓此。”

薛灵琼道:“有何不对?”

华云龙道:“非是在下自夸,击败玄冥教主之徒,易若反掌,要对付玄冥教主,则那魔头已炼至炉火纯青,想要由此寻出破绽,那是休想。”顿了一顿,道:“当然亦非毫无用chu。”

薛灵琼浩叹一声,道:“事实如此,则我领你之情”忽将那玉书签重又掏出,送至华云龙面前,道:“华公子请收回。”

华云龙略一沉吟,笑道:“在下倒变成出尔反尔的人了。”摇一摇头,收回书签。

只见薛灵琼嫣然一笑,道:“你本来就是嘛。”

她原来无论何时,都是幽怨满面,生似永远不知天地间,复有欢乐之事,虽与梅素若的冷若冰霜有异,却同样令人感觉无法亲近,眼下灿然一笑,则是寂寞已久的芳心,骤然受到了滋润,故忍不住发山欢笑,那完全是由内心深chu而起,自然而然,连她自己都未觉出,愈见出色,愈显得美艳。

华云龙也为之欣然,饱餐秀色之余,不禁暗暗想道:她有何憾事?致今她这样本该是终日巧笑的少女,竟是满怀郁郁?华云龙转念上下,但觉让如此佳人,日坐愁城,乃万分残酷的事,道:“姑娘身世……”

薛灵琼截口道:“你不必问。”语音微顿,幽幽地道:“我本来不想说的,如今却又改了主意。”

华云龙柔声道:“你最好是说,这样会好受些。”

薛灵琼螓首微点,忽又笑道:“我先将玄冥教内部简单说明吧。”想了一想,道:“玄冥教教主以下,设有副教主一人……”薛灵琼又道:“再下是总坛与天、地、人三坛坛主,分司内外,各地分坛坛主,武功不高,不说也罢,非同小可的是“万有殿”供奉了一批奇人,个个莫测高深……”

华云龙暗道:“听说九曲宫当年也有座“万有殿”,那魔头既自命“九曲神君”自然要仿建当年的“九曲宫”。”转念下,道:“那批人再高也高不过玄冥教主吧?”

薛灵琼怔了一怔,道:“应该是在玄冥教教主之下。”

华云龙忽然放声大笑,道:“想那批人不过玄冥教主手下奴才,如何够得上奇人之称?”

薛灵琼方自一怔,忽听“嗤”的一声锐响,一缕劲风直接华云龙面门。华云龙何等身手,如何会被击中,头一偏,却不慌不忙地躲开,那颗小石却“碰”的一声,穿破门扉。但听一声长笑,窗外有人道:“小子贫口薄舌,理当一惩。”

华云龙身若闪电,穿窗而出,大喝道:“说要一惩,因何逃走?”

这两句话,洪声震耳,客栈中人,及左邻右舍,早被惊醒,只是知道江湖人争杀,少惹为妙,一个个装聋做哑,依然一片沉静。华云龙上了屋瓦,依稀见一条人影,向东北激射而去,心中一转,疾追上去。忽听薛灵琼叫道:“华公子……”

华云龙略一驻足,回头道:“薛姑娘,此人非除去不可,你快些迁居。”话甫落,见那人影在城头闪了两闪,已然失踪,心中大急,拼力追赶。

追出城墙,依稀见前面数十丈,一条人影,他越发拚出全力,只因听那人口气,似是玄冥教人物,走脱了此人,薛灵琼主仆更是危险。这一阵奔驰,疾逾电闪,已将徐州城远远抛下。又过一程,华云龙忽见前面那条人影停了下来。华云龙暗忖:以轻功而论,此人已是顶尖高手,我要取胜,怕不容易。转念间,已冲至那人近chu,只见原来一个面若重枣的青袍老者。

只听那青袍老者哈哈一笑,道:“小子,你迫老夫怎地?”

华云龙止住脚步,道:“闲话不说,只问阁下是要受一段拘囚时日,或是埋骨于此?”

他淡淡说来,那青袍老者怒涌如山,暴喝道:“好狂的小子,老夫……”忽然惊觉,哈哈一笑,道:“好狡猾的小子,老夫吃过的盐,比你的饭还多,焉能阴沟里翻了船?”

华云龙确有激他心浮气燥,相机取胜之意,也暗赞那青袍老者不可轻视,龟甲古剑一拔,漠然道:“我也是真话,听不听由你。”

那青袍老者一瞥他手中古剑,道:“你已准备与老夫一拚?”

华云龙冷然道:“你知道就好。”振腕抡剑,劈了过去。

那青袍老者视如不见,仰天大笑,道:“可惜啊,可惜。”

华云龙见那青袍老者不避不架,他虽自幼刁钻古怪,却天性豪侠,只得柔生生收回到招,道:“可惜什么?”

那青袍老者笑声一收,道:“你以为老夫是什么人了?”

华云龙夷然道:“大概就是那玄冥教主养在万有殿的那批人。”

青袍老者道:“老夫可惜的即是,你事未弄清,即轻举妄动,兵凶战危,岂可不谨慎。”

华云龙暗暗冷笑,道:“看来阁下倒像一位长者,尊谓如何?”

青袍老者淡然道:“又不作状具结,报名干什么?”

华云龙剑眉一轩,道:“可惜无论如何,今夜是必领教领教了。”

此际,天将破晓,四野茫茫。那青袍老者震声一笑,道:“好小子!老夫不给你点教训,也不知你将来要狂上哪一天了,也罢。”

只见金光一闪,那青施老者已双手各执一大若海碗,外缘平滑,内若锯齿的金环,既不似龙虎钢环,也不似护手圈,倒是从未见过的奇门兵刃,华云龙暗付:这兵器必可锁剑,只是咱们华家剑法,岂你可所想像。但听那青袍老者道:“老夫这“月日双环”,招式另有神妙,你当心了。”

华云龙道:“华家剑法的奥妙,想来是不必说了。”他杀心虽以稍减,却不甘轻易放走那青袍老者,心念一转,扑了过去,古剑斜挥,拦腰斩去。

他这一剑平平淡淡,乍看一无威势,那青衣老者却瞿然一惊,暗道:“如此功力,不愧天子剑之子。”心急电转,仆身避过。

华云龙晒道:“我当阁下武功多高,原来深谙闪避。”

那青袍老者怒气一涌,暗骂:好个狂小子,非给你一顿教训不可。心中在想,口中却道:“好啊,你不是要领袖群伦?玄冥教比老夫高的,大有人在,打不过老夫,还是乖乖滚回落霞山庄去吧。”语声中,金光闪掣,有若一座金山般,朝华云龙当头罩下。

华云龙也暗暗心惊,却昂然不俱,手中剑一振,猛然迎上。只听一阵金铁交鸣之声,华云龙登登登连退三步,左手痛麻不已,心头一震,但见那青袍者者亦飘退丈余,面上微现惊色,暗道:“他未必占便宜了。”

那青袍老者心神震动,喝道:“好小子。”金环互击,发出一阵震耳之声,扑身上前,双环一击华云龙百汇穴,一袭小腹。

华云龙身形凝立,刷的一声,古剑闪电般点向敌胸。他这一式,妙chu全在一个快字,后发先至,竟比那青衣老者犹快了一线。那青袍老者瞿然一惊,忖道:“这孩子,剑法竟已练到这等地步。”心中在想,口中笑道:“孺子可造。”招式一收,转至华云龙左侧。

华云龙身随剑走,古剑指定那青袍老者,忖道:“这青袍老者来的突兀,虽似恶意不深,但同道中并未闻用“日月双环”的,不可不防,天色巳明,伍伯伯及昌义兄等,见我失踪,怕不大肆搜寻,还是速战速决为是。”心念电转,大喝一声,刷刷两剑,全力进攻。

那青袍老者挥环迎敌,暗道:“瞧他似已视我为大敌,要不要将身份讲明了?”他一念犹豫,已被华云龙抢了先机。只听华云龙一声朗笑,一连攻出十余剑,攻势如长江大河,滚滚而来,那青袍老者功力固高,手中一双金环,虽有傲视江湖的造诣,一时间,也势穷力蹙,招架唯艰,再也不暇旁虑,全力对敌不遑了。

那青袍老者如陷泥淖,缚手缩脚,数次抢攻,都扳不回平手,他个性高傲,如何肯于此等情况说明身份,心念数转,忽然甘冒奇险,卖个破绽。这等高手互搏,稍一疏忽,那是必死无疑,那青袍老者也不过是奋力反攻,略为急燥一点。

华云龙动在意先,自然而然就欲施出一招“大河星散”蹈隙而入,却忽然想道:“我这一招施出,他是不死必伤……”不觉剑式一顿,欲吐还吞。

那青袍老者等的就是这个,震声一笑,金环疾出,连连进击,华云龙顿时失去上风。只见朝阳照耀下,一团金光中,一道青光,翻腾不歇,刺目惊心,那金环与古剑劈风之声,如狂风怒吼,震耳欲聋。华云龙心神凛然暗道:“天下奇人果若过江之鲫,这老者我何尝听过了,竟有这等功力。”

忽听那青袍老者沉声道:“华云龙,你还不认输?”

华云龙冷然道:“你这话说早了。”说话中,但听呛啷巨响,剑环交击,两人兵器都蕴足了真力,一震之下,顿感虎口一麻,华云龙手中剑固远远荡开,空门大露,那青袍老者左手金环,也被挑飞。金光冲天而起,一闪而逝。

那青袍老者哪顾及护回金环,只听他哈哈一笑,右手金环一插,疾朝华云龙左肋击下。这一环快如闪电,华云龙看着难以躲过,谁知他不躲不闪,黾甲古剑由左而右,借势一招“龙战于野”,亦将点上那青袍老者腰际。

那青袍老者未待金环沾衣,即便收回,也算小胜一场,眼下却见若不撤招,则必拚个两败俱伤,无奈之下,金环一收,飘退二丈。但听华云龙大喝一声,如影附形,紧随而上,古剑倏吐,沾衣即即古剑归鞘,拱手一揖,道:“晚辈得罪了。”

那青袍老者为之气结,道:“好小子,老夫那一环如原势不变,你现在只怕只可申吟了。”

华云龙笑道:“晚辈早料前辈是位尊长,必然不会击下。”

那青袍老者怔了一怔,道:“小无赖。”

华云龙含笑道:“何况前辈此来必是试试晚辈武功机智,能否应忖强故,小子如窝窝囊囊岂不惹前辈不悦?”

那青袍老者暗忖:好聪明的孩子。心中暗赞,口中却道:“少年人要忠实点,你一味卖俏不嫌肤浅?”

华云龙已笃定他必是同道尊长,道:“老人家教诲,小子敢不拜领。”果然仆身一拜。

那青袍老者侧身避开,道:“老夫也当不得你的礼。”

华云龙肃容道:“老人家尊号……”

那青袍老者截口道:“你还想刮老夫的脸皮?”

华云龙陪笑道:“小子是怕失礼。”

那青袍老者哼了一声,道:“你早失礼了……”倏然顿住,目光一闪,向右边一座青葱茂森望去。

忽听华云龙道:“来者是友。”

那青袍老者冷冷一笑,道:“是女子?”

华云龙一点头,道:“老人家功力高强,老远便听出来了。”

那青袍老者脸色一沉,道:“好极了,随chu都有腻友,嘿嘿,老夫真不信你是天子剑的儿子。”

华云龙心头一震,随笑道:“老前辈……”

但见那青袍老者猛地身形一幌,掠身捡起那只飞去金环,毫不停顿,向东而去,华云龙忙叫道:“您去哪里?”但那青袍老者并未答话,人已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