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毒花(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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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妮楞了一下,马上左右看了一眼,跟着也过头,看向喊人这边的方向,旋即莫名其妙的挠了挠脸颊,转身仍往外走去。

这并不是南宫星想要的反应,他皱了皱眉,到底春妮其实另有身份,还是的确冤枉了这个痴心小丫鬟,亦或是……她的定力已高超到如此地步?

他本就在怀疑春妮其实就是白思梅,当年死掉的那个,说不定就是她和白天英联手害死的穆紫裳。若是当年仅有十四岁的她就能做出诱使白若麟走火入魔、杀人chu置尸身借死隐遁的事来,如今这些年过去,她有这份chu变不惊的本事似乎也不是说不过去。

这次搜身召集的规模着实很大,就连白家侧室的填房丫头,几个都已只差名分的半个白家人也都委委屈屈的站在后面等着被人上下摸索。

足足一个多时辰过去,才算是彻底搜完。

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

伙房的厨子连着帮手也都被招来,白天武趁机将他们大略审了一审,那几个确实都是早就在白家的老辈长工,不然白若兰也不会特地叫他们负责冯大人的菜,一听说冯大人中了毒,那几个人吓得扑通便跪在地上,连称并不知情。

当时伙房人来人往,厨子顾不上往外递菜,哪个丫头挤过来了,就搭把手送出去,肩膀挨着肩膀背贴着背,随便哪个经手的端稳了盘子,找下毒的机会轻而易举,想挑出这个人来,绝非易事。

即使问出春妮当时在场也毫无意义,她是崔冰那边的贴身丫头,为自家女宾要单灶小炒天经地义,若是不在那里才是怠工。

这对手实在颇为难缠,想到目标必定不只是为了白若麟父子二人,南宫星也只好先做下两手准备,他附在白若兰耳边,慎重交代了两句。

白若兰满面疑惑的看着他,小声道:“不是有这么多唐门的人在,需要如此么?”

南宫星点了点头,道:“看唐行简的意思,唐门里也有天道的人在捣鬼,不能全仰仗他们。你先按我说的办,之后不要落单,尽量多跟着唐昕,这女人虽然肯定另有所图,但应该不会对你不利,跟她一起你会安全得多。”

白若兰咬了咬牙,点头道:“好,我听你的。”

说罢,她转身拉着白天武走了出去,边走边说,转眼就消失在练武场外。

冯破对外宣称中毒,以他的内家功夫,做出一副冷汗涔涔面色苍白的模样易如反掌,托唐行简验过菜中的药,确实不是什么厉害的毒物,症状也很好伪装,不过是四肢无力腹如刀绞而已。

这在寻常药铺就能配出的毒药用来下毒极好辨认,令唐行简着实生了一顿疑心,南宫星也有点摸不到头脑,只能猜测对方不愿再连累唐门这边的同伴,只好自行下手,无奈对毒物不太在行,才闹了这么一出。

不过唐门擅长的那些见血封喉的暗器毒药,用在下毒暗杀上也不算趁手,远比不上真正专精用毒的行家,所以并未出手帮忙免得暴露身份也有可能。

南宫星对唐行简也不敢完全放心,所以这些猜测仍只让白天武一家和冯破知晓而已。

白若云连日奔波,回来之后也显得十分疲惫,眉眼之间尽显倦意,白若兰心疼哥哥,跑前跑后端茶捏肩,看的南宫星心中苦笑不已,只得庆幸这两位的确是一母同胞的兄妹,总成不了他的真正阻碍。

白若兰向哥哥讲起峨嵋派逃婚的阴谋,自然少不得一番添油加醋,把那个本就看不上眼的无缘嫂子恨不得贬的一钱不值。白若云却好像并非没有心理准备,面上神情一直也没什么变化,只是等到了解完事情的详情,才淡淡道:“那几人关系好得很,不会害她只会帮她。这事与凌崇脱不开干系,过后我去找他们,将这事了解了便是。结亲不成,也不至于彻底翻了脸面,与峨嵋成了对头,只会让旁人暗自得意罢了。”

白若兰心中不忿,禁不住又抱怨了两句,跟着关切道:“对了,哥,这两天你搜山的时候,身边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比如总是跟在你身边啊什么的。”

“白若麟武功那么高,我怎么可能单独行动,竹弟和松哥一直都和我在一起,身边也断不了有别人。”白若云笑着安抚了一下妹妹,道,“比起在山里,反倒是在庄中的时候更加危险不是。”

“是啊,小星和冯大人都说凶手已经忍不住了,”白若兰恨恨的捏紧了腰侧的剑柄,咬牙道,“可咱们就只能等着。下午搜身,也没搜出什么结果来。”

冯破咳嗽一声,插言道:“搜不出来也是正常。一来对手里有人就是白家内鬼,对这里的情形知根知底,二来,从唐门中也有问题来看,这次送贺礼的事多半也是谋划的一环,那这次的出手根本就不是临时起意,会有各种后手防备也是理所当然。”

“兴许……真的是我想错了?”南宫星皱眉望向窗外,道,“春妮那些疑点,难道真的只是巧合?”

冯破轻笑一声,道:“小兄弟,那个叫春妮的丫头,绝不会毫无问题。你喊名字试探的那一下,也不是毫无结果。”

“哦?”南宫星颇为好奇的头看过来道,“此话怎讲?”

冯破眯起眼睛,缓缓道:“如果你对我说的没有夸张失实的地方,兰姑娘刚才学的样子也八九不离十的话,春妮对白思梅这名字的反应就绝不正常。”

“不正常么?”南宫星皱眉道,“她要是白思梅,冷不丁被人喊到自己的名字,反应不外乎那么几种罢了。要么强作镇定继续走路,要么装作不认识四下看看是谁在喊,要么一时不察直接回身,不管哪种,都应该会或大或小的破绽才对。而这春妮,只是楞了一下而已。有人突然在身后不远喊人,谁都会愣这么一下吧。”

冯破点了点头,道:“但要是喊得是个并不熟悉的名字,那谁会第一时间往自己身边左右打量过去呢?喊话的你明明就在身后,只是好奇,回头看你一眼不就足够?”

“你的意思是,她当时是下意识的在找什么人?因为我喊了白思梅的名字。”

“不错,”冯破微笑道,“她毕竟是个年轻姑娘,定力再高,也不可能完全压制住身体的本能反应。尤其是在刚被搜身过心里必定紧张的情形下。”

他略一沉吟,接道:“假如那几件贺礼真的在她手上,她也提前足了准备,那来集合之前,她就一定已经猜到自己已被怀疑。要我猜,她可能是把小兄弟你喊出名字的那一下当作身份被识破的信号,才会戒备的看向周围,防备有人向她出手。”

“这倒也有可能。”南宫星眉心紧锁,虽仍觉得隐隐有些不对,但一时找不到头绪,只能暂且压下。

既然知道了凶手随时可能出手,安全变成了头等大事。毕竟白家五老中就已有两人身负嫌疑,唐门也暗藏危机在内,很多事上不得不更加慎重。

冯破虽说是白天英的好友,但以他在蜀州六扇门里的威望和资历,加上此时此地他不可回避的作用,白天武父子总不能怀疑到他头上,连着白若兰南宫星一起,五人在屋中足足商议了一个多时辰,才算是把此后可能发生的事大略有了应对的方案。

一番谈话下来,南宫星最大的收获便是白若云眼底流露出的些许赞赏和认同,可见此前这位白家少主对他其实并未完全放心,只是顾忌妹妹心情不愿表现出来罢了。

等到关系能再改善一些,他大概就可以考虑开口,详细问问白若云,关于李秀儿的一些他很在意的事情了。

此后依旧是摆下私席,只在小屋用饭,白天武转去招待外客,作陪的换成了白若云。心里有些担忧崔冰,南宫星犹豫一番,还是忍不住向白若兰说了一下,这位兰姑娘倒是并不在意,可能也是担心春妮真有问题,大大方方的叫人去唤来了崔冰。

崔冰虽然装着碧姑娘的模样颇不自在,但跟在南宫星身边总好过守着那么个黏人的丫头,除了白若兰时不时打量她一眼让她心里有些忐忑之外,心情倒也称得上不错,还忍不住在桌下悄悄搔了搔南宫星的大腿,惹来他一记有些无奈的侧瞪。

崔冰坐到桌边动了筷子,白若兰的表情反倒变得有些不安,还间或偷偷瞄一眼冯破的表情。吃到半途,终究还是压不住肚子里的担心,找了个由头把南宫星揪了出去,低声道:“小星,那个崔冰扮的可是碧姑娘啊!你忘了么?”

南宫星自然一愣,不解道:“没忘啊,怎么了?”

白若兰忙道:“碧姑娘不是官府的要犯么,冯大人……冯大人要是打算拿她归案你要怎么办?”

南宫星心里啊哟一声,他与冯破有私交在前,这次找崔冰的事这位蜀州六扇门的把头也着实帮了些忙,让他竟把这矛盾忘了。他一时不愿曝光与冯破的交情,只好敷衍道:“六割藩属之间各项事宜都彼此猜忌颇深,碧姑娘是在东南犯的事,这里是西南,冯大人应该不会管这种不搭界的案子。”

白若兰将信将疑的看了屋里一眼,小声道:“那你也留意着点,别让人被冤枉成犯人拿去顶了罪,到时候看你怎么收场。”

南宫星只得点了点头,好言应承下来。

除此之外,席间也再没什么别的风波。

天色已晚,冯破还在装病,白若兰有哥哥护着,送崔冰回去的任务自然是南宫星当仁不让。

怕晚上再出什么乱子,南宫星观察了一下女宾住chu的环境后,悄悄叮嘱崔冰若是有什么异动,便还摸到他那边休息。

崔冰脸上一红,在他胳膊上轻轻拧了一把,点了点头关上了房门。

看她进屋,南宫星并未直接离开,而是将周围仔仔细细勘察了一圈之后,确认并无旁人,便偷偷溜到了原本峨嵋那四人所住的两间屋子中。

不过与他预计差别不大,这四人显然早已做好了溜走的打算,屋中收拾的干干净净,没留下一点蛛丝马迹。

女宾院落毕竟不宜久留,南宫星又将崔冰房屋周遭巡视了一遭后,便往自己住chu返回。

这间小小客房两天里来了两位女子,让他远远还没走到门口,便忍不住想今夜会不会仍有佳人突然到访。

不想还真被他料中,站在门外,他便听到门里已经有人。

那人到并未试图隐藏形迹,气息自然平稳,并不怕被他听到,看到月光将他身形映在门上,还脆生生道了句:“都回来了,还在门外站着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