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面无常”只疼得浑身颤抖,汗下如雨。不停的痛苦呻吟,已不能言语。“铁掌太岁”一见,满面杀气,一脸怨毒,双掌箕张,十指如钩,向地上的萧琼华走去,同时,切齿恨声说:“不知好歹的贱婢,竟敢对二爷下手?”手字出口,已走至近前,黑毛茸茸的巨掌,向萧琼华抓去。
就在恶贼躬身伸掌的同时,不远的雪岩石,一道淡黄身影.一缕轻烟,挟着一道寒光,一闪已到了“铁掌太岁”的身前。只见寒光在恶贱的身前如电一闪,“卜”的一声如击败革,而淡黄身影也同时而没。“铁掌太岁”大吃了一惊,魂飞天外,怪啸一声,飞身暴退,震惊的游目一看,除了飞舞的风雪和摇晃的孤松外,哪里有半个人影?恶贼心里明白,知道遇见了高人,“白面无常”的左手,当然是这人用萧琼华的剑斩断的,摸摸自己的右手,仅被斩去了一片茸茸黑毛,若非练就一双铁掌,这时的右手早不见了。
根据那人快速身法,功力显然高出自己多多,莫说“白面无常”的左手已断,痛苦难忍,而恶贼自己的左肩也被老蓝福击了一掌,即使二贼完好如初,也非那人的敌手。恶贼衡情量势,自知不敌,飞身纵至“白面无常”身前,低声喝了声“走”,扶起痛苦呻吟的“白面无常”,直向正北驰去,眨眼已消失在风雪中。
倒身雪地的萧琼华,一见二贼惶惶逃走,心中暗庆得救,她渴望那位救命高人出来解开她的穴道,因为她急切的想去看看蓝天鹏和老蓝福。但是,当她的目光看向那方雪岩时,发现那身穿淡黄长衫的救命恩人,正俯身挟起她的鹏弟弟,展开轻功,向正西驰去。萧琼华既不能飞身追赶,也不能出声叱喝,也没有看清那人面目,仅看到飞飘黑须,想到那个黄衫救命高人,明知自己被点了穴道,竟然不睬不理,任由自己活活冻死,心中一急,顿时晕了过去。
就在挟走蓝天鹏的黄衫中年人走后不久,另一道淡灰身影,快如惊鸿电掣般也恰在崖巅上飞过。当那道淡灰身影经过萧琼华身边不远chu时,惊“咦”一声,大袖疾拂,倏然刹住身势。刹住身势的那道淡灰身影,竟是一位身僧袍、头戴灰尼帽,霜眉慈目,身材瘦小,手持一柄银鬃拂尘的慈祥老尼。
灰袍老尼,俯身伸手,略微一探萧琼华的鼻息,神情一怔,不由迷惑的转首看了一眼正西,显然,她在远chu曾经看到那位黄衫中年人挟走了一人,何以没有救走这个资质奇佳的少女?老尼回头看了一眼崖下谷中的熊熊大火,低声诵了句“阿弥陀佛”。扶起萧琼华,又沿着来时的方向,电掣驰去,根据老尼的飘逸奇快身法,较之方才身穿黄衫中年人的武功,不知又高出了多少倍。
忠义老仆蓝福的尸体冻僵了,渐渐又被大雪掩没,“冷香山庄”上的大火也愈燃愈小,挟着萧琼华的慈祥老尼也早已走得踪影全沓。但是,被黄衫中年人挟走的蓝天鹏,却到了山下的大镇上,被放进一辆密封暖蓬的大马车上沿着宽大官道,直奔西南。
不知过了多久,晕睡中的蓝天鹏已被车声惊醒,他倏然撑臂坐起,发现四周漆黑,但他下意识的知道是在车中。一阵剧烈头痛,令他不由自己的呻吟一声,缓缓地又躺了下去。他竭力回想晕厥前的情形,他想起了对氏二贼,想起了小僮送刀被杀。想起了父亲奋勇抗贼,想起了表姐萧琼华和老蓝福。一想到老蓝福,顿时恍然大悟,他必是被老蓝福点了“黑憩穴”,强制将他放上马车,逃出“冷香谷”。心念至此,顿时大怒,不由猛的一撞车壁,怒声大喝:“蓝福,蓝福,快些停车。”一经大喝,喉如刀割,头痛欲裂,心跳气浮,喘息不止,而且浑身酸疼难忍。
蓝天鹏心中一惊,搞不清怎会这个样子,只得闭目凝神,暗提真气。但他的心中,仍惦念着老父的安危,表姐萧琼华是否也安全逃出。就在这时,车帘外缓缓送进一只水壶,而且,准确的将壶口送至他的嘴边。蓝天鹏喉干欲裂,不疑有他,张口对正壶嘴,“哆哆”喝了两口。液体人喉,寒凉如冰,但甘冽无比,味极芬芳,蓝天鹏口渴之际,哪管许多,一气喝了七八口。甘液人口,十分舒畅,不觉又沉沉睡去。蓝天鹏在梦境中,忽沉忽浮,有时身心静止,有时凌虚飞驰,有时似乎又饮酒,却无法睁开眼睛。
很久之后,蓝天鹏终于睁开了眼睛,蓝天鹏的两眼一睁,神情不由一愣,因为他发现眼前有窗有房,满室光亮,而且,他正躺在一张石床上,有草、有席,身上尚覆着薄被。看了这情形,蓝天鹏不由失声自语问:“这是什么地方?”但是,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任何人走动的声音。
蓝天鹏自然仍记得以前发生的事,在他的记忆中,就是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当然他记得老蓝福点他“黑憩穴”的事。一想到老蓝福,他急忙掀被挺身下床来。但是,当他挺身跃起时,身如疾燕,直向窗上撞去。蓝天鹏这一惊非同小可,惊呼一声,疾坠身形,心念方动,身形疾闪,竟轻如柳絮般的飘落地上。
这一从未有过的奇异现象,蓝天鹏的确惊呆了,他急忙暗运真气,气发丹田,周身流转,顿时觉神肖气朗,舒畅至极。蓝天鹏又惊又喜,格外迷惑,他不知道他功力增长的原因,转身看了看方才睡过的石床。一看到石床上的凉席薄被,蓝天鹏这才惊觉到极端的差异,因为昨夜尚寒风厉雪,冰天雪地,气候严寒无比,今天怎的身覆薄被,有如暮春?心中一惊,脱口喊了一声“蓝福”,飞身纵出门外,游目一着,倏然刹住身势,完全给惊呆了。
只见眼前,峰岭嵯峨,青葱翠黛,绵延不尽的山势,一望无际,几座孤峰,嶙峋峭拔,云气蒸腾,险峻无比。尤其,峰巅半山上,苍松翠竹中。不时发现隐约可见的金碧飞檐和殿脊,在高照的艳阳下,闪闪着点点金星和金辉。再看眼前,稀疏的奇种云松,整洁的碧绿青竹,遍地野花,细草如茵,绮丽织锦,红娇绿媚,令他看了心旷神怡,只是不知身chu何地?顺着他立身的卵石小径向右看,数丈以外一株巨大如盖的云松下,是一座三间木顶石屋,较他身后自己的石屋,至少大了一倍。
在三间石屋的右前方,是一间较小石屋,由于脊上有烟囱,想必是煮饭的厨房。蓝天鹏看罢,心想,这是什么地方?一觉醒来怎的会在此地?心念间,不由喊了声“蓝福”,同时,迳向正中石屋前走去。正中屋门虚掩,门外既未加锁,里面也没落闩,侧耳一听,里面静悄悄的。蓝天鹏觉得既然老蓝福将他带来此地,必是父亲的知已友人,由于屋门虚掩,也就伸手推门举步走了进去。
一进屋门,蓝天鹏吓了一跳,不由自己的站住了。只见屋内陈设简单,正中一张高高薄团,上覆黄缎,右边是一张小几,上置书卷,而在薄团后方的墙壁上,却挂着一个令人一望就知是石更诈之徒的巨幅画像。画像的人穿黑衣梳发誓,看来年约三十八九岁,生得獐头鼠脑,三角眼,扫帚眉,唇上几根稀疏胡须,明明是个诌胁之徒,偏偏身着长衫,手拿折扇装成一个多学之士。
蓝天鹏仅看了壁上的人像一眼,便立即引起一丝厌恶之感,心想,这人难道就是爹爹昔年的老友?转首再看左间,不由又是一愣,就在山墙的下面,却横倒着另一个以木板锯成的人像。蓝天鹏觉得奇怪,轻巧的走了过去,俯身一看,两道剑眉立时蹙在一起了。
只见横倒在墙下的木板人像,俊眉细目,身着银衫,颚下蓄着五柳黑髯,像貌轩昂而飘逸,一望而知是位正直人士。但是在银衫人像的几chu死穴上,却都绘上一朵梅花,花蕊就是死穴的中心,但中心花蕊却完好如初,而五个花瓣却已被钉刀等物打击得失去了原形。
蓝天鹏看罢,疑惧丛生,心想父亲的这位友人,难道是邪恶之人不成,由于对室内一片死寂,断定里面必也无人,为了避免被石屋主人发现,所以匆匆退了出来,依然将门虚掩。将门掩好,方始发现屋后的不远chu即是悬崖,走至崖边一看,十数丈下,云气蒸腾,深不见底,但听“隆隆”的水声!举目前看,远近几座高峰上,巨瀑倾泻,有如雷鸣,崖下深涧激流,想必是由那几道瀑布汇集而成。
蓝天鹏顺着崖边前看,发现形势非常奇特,崖势愈向前愈高,形似斜陵,崖下数十丈中空,形似木门,巨瀑汇集成的“隆隆”激流,其下澎湃汹涌,势如万马奔腾,不知流向何chu了。而在斜陵最高chu的中央,却横筑着一道高达两丈的木桩。长墙沿着陵脊向南,一眼看不到尽头,不知通到何chu,根据墙上生满藤萝和班剥,这道木桩墙,显然已筑成多年了。
蓝天鹏觉得奇怪,怎么会在深山矮峰的中央棱脊上筑一道木桩墙?这时,他不知道立身之chu是墙里抑或是墙外?继而一想,恍然似有所悟,这道木桩墙的对面,可能就是绿林山寇的大寨。由于chu身新环境,加之好奇心的驱使,以及想尽快知道他一夜之间便来到了什么地方。所以展开轻功,迳向数十丈外的木桩墙前驰去。
蓝天鹏一经展开轻功,身法快速至极,只是他自己只知道飞驰轻松,运气部畅,而不知进境了多少而已。驰至桩近前,恰有一道班剥裂隙,蓝天鹏用手分开藤叶,向内一看,再度愣了!只见对面远chu,有一片峰上天池,方圆约十数亩,在池边不远的竹林内,同样的筑有两间木顶石屋。在石屋的周围种有花木,而靠近这边木桩墙的几chu土地上,尚有数方菜圃,蔬菜肥大,十分茁壮。
蓝天鹏看了这情形,恍然似有所悟,这道沿陵脊安插的木桩,原来是一道界墙,只是不知那两间石屋内住的是谁?看情形,那两间石屋的主人必是与父亲故友不和,也许就是方才在屋内墙下看到的那个银衫木板人。心念未毕,目光倏然一亮,就在那两间石屋的竹林内,不疾不徐的走出一位紫衣少女来。蓝天鹏凝目一看,只见紫衣少女年约十六七岁,生得黛眉凤目,挺鼻樱唇,肤色似雪,貌似鲜花,远远看来,虽未真切,但已肯定她是一位国色天香的绝美少女。
紫衣少女用一方紫缎金花方巾,在如雪的秀发上束了个荷叶帽,半垂着峰首,微盛着黛眉,似有满腹心事和隐忧,她的左手提着一柄除草小铲,左臂挽着一个青竹菜蓝,沿着小径向这面走来。蓝天鹏看了情形,暗自欢喜,知道紫衣少女是前来挖菜的,稍时只要问她,便知此地是什么地方了。心念之间,紫衣少女到了数丈外的那片小菜园,蓝天鹏凝目再看紫衣少女,果然美艳如花,实不输他心目中的美丽仙子——表姐萧琼华。
只见紫衣少女站在几方菜圃之间,略微看了一下,在一方种有胡瓜的莱圃前蹲了下来。蓝天鹏知道在人家工作时打忿问话是不礼貌的事,只得耐心的等,直到紫衣少女又挖几颗青菜,才礼貌的和声问:“喂,请问姑娘……”
话刚开口,紫衣少女不由惊得神色一惊,抬头朝蓝天鹏看来,很惊异地打量了蓝天鹏半晌,问道:“你是什么人,怎么到这儿来的?”声音果然如出谷黄莺,煞是好听。
蓝天鹏心切知道身chu何地,急忙道:“小可是摩天岭的“冷香谷”的蓝天鹏,请问这是什么地方?”
紫衣少女满脸疑惑,想必是不明白蓝天鹏到了此地,居然不知道此地是什么地方,正要说话,忽然脸色一变,压低声音道:“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话落倏然转身,拿起挖菜小铲,提起菜篮急忙走开。
蓝天鹏骤吃一惊,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正要开口喊紫衣少女。就在这时,身后远chu,突然传来一声极端忿怒的命令厉喝:“回来,回来,快给我退回来。”
正在发愣的蓝天鹏,又被这突如其来的厉声喝吓了一跳,急忙回身一看,只见一个蓄有黑须的黄衫中年人,正由他方才睡醒的石屋前如飞驰来。但是,黄衫中年人的奇特身法,却令他感到惊异和迷惑,因为黄衫中年人非扑非纵,似跃似飘,与一般轻功身法调然不同,而且,奇快无比。
随着距离的拉近,蓝天鹏又看清了黄衫中年人的真实面目,浓浓如飞的入鬓剑眉,冷电闪闪的含威虎目,颚下一蓬凌乱黑须,黄衫陈旧,直拖到地,一望而知是位平素不喜修饰仪容衣着的人。由于他的满面怒容和一脸的煞气,以及他的出言急厉,显然也是个性情急躁、孤傲、而又暴戾的人。打量未完,黄衫中年人已到了数丈以外,身材尚未立稳,再度怒目厉声说:“我命令你回去,你听到了没有?”
蓝天鹏看到黄衫中年人声严厉色,毫不客气,不由怒火也起,但他不知道黄衫中年人究竟与老父有何关系,不便失礼开罪,只得拱手礼貌的说:“晚辈方才醒来……”
话刚开口,黄衫中年人立即指着数十丈外的三座的石屋,再度厉声说:“回去,有话回去解释。”
蓝天鹏觉得黄衫中年人蛮横无礼,有失长者风度,不自觉的沉声说:“前辈可是因为晚辈前来此地?”
黄衫中年人见问,立即怨毒的一点头,切齿恨声说:“不错。”
蓝天鹏为了表示自己确实无意,是以和声解释说:“此地既未竖碑警告,也未说明禁止……”
话未说完,黄衫中年人已横目怒声问:“你在教训我是不是?”
蓝天鹏身为“冷香谷”的少谷主,又是“金背刀”蓝老英雄老年天赐的独子,虽然幼受庭训,知书达理,但仆妇家人的骄纵,多少感染了一些傲性,他觉得老爷的这位友人,孤傲自大,不可理喻,决心问明来此经过,即刻离去。是以,忍了忍上冲的怒气,拱手和声说:“不瞒前辈说,晚辈无法和您相chu,请告诉晚辈,家父怎样了?表姐萧琼华现在哪里?”
黄衫中年人神色凄厉,面含杀气,未待蓝天鹏说完,阴沉的冷冷一笑说:“你要想走可以,但必须留下你身体的血和你身上的皮。”
蓝天鹏一听,顿时大怒,不由厉声说:“凭什么?”
黄衫中年人冷冷一笑,切齿说:“我由冰天雪地中救你来此可以,但不能将九死一生盗来的“雪参冰果琼冰露”白白的给你吃……”
蓝天鹏一听“救你来此”,脑际不由“轰”的一响,朗目中立即涌满了泪水,脱口忿声问:“您是说,您由“冷香谷”将晚辈救来此地?”
黄衫中年人见问,反而冷冷的说:“既你无法与我相chu,说也无益。”
蓝天鹏急切想知道父亲的安危和表姐萧琼华的下落,不由流泪要求说:“只要前辈说出那晚救我的经过,晚辈绝对遵照您的意思,在此地侍奉您一辈子。”
黄衫中年人一听,得意的冷冷一笑,点着头,赞声说:“很好,现在马上跪在地上拜我为师父。”
蓝天鹏由于知道黄衫中年人是救命恩人,加上自己也没有拜过师,是以,毫不迟的双膝跪地,伏身叩首说:“师父在上,请受弟子蓝天鹏大礼参拜。”说话之间,一连恭谨的叩了四叩。正待起身,攀闻黄衫中年人沉声说:“且慢起来。”
蓝天鹏听得一惊,只得跪立不动,迷惑不解的望着黄衫中年人。黄衫中年人神色肃然,暗透冷酷,低沉的说:“还要向天宣誓,表明你的忠实心迹。”
蓝天鹏一听,不由解释说:“弟子已拜您为师父,自然忠心不二……”
话未说完,黄衫中年人已毅然摇着头,坚定的恨声说:“不行,现时之人,多是邪恶石更诈之徒,看来满面忠厚,实则狡猾无比……”
蓝天鹏一听,只气得气血浮动,眼冒金星,是以未待黄衫中年人说完,已仰面望天,双手抚心,说:“苍天在上,弟子蓝天鹏在下,今后如有二心,不听师父教诲,人神共弃。”
弃字方自出口,黄衫中年人已接口说:“还要承担我未完了的心愿和我的恩仇。”蓝天鹏懒得急辩,依言宣誓,伏身叩首,但他并未即时起立,以防黄衫中年人还有未说完的誓词。
黄衫中年人满意的点点头,赞声道:“好了,我们可以走了。”说罢起身,当先向数十丈外的石屋驰去。
就在黄衫中年人转身之际,蓝天鹏心头猛然一震,因为他发现黄衫中年人的两腿自膝下断掉了,代之的是一对乌黑铁杆。蓝天鹏看了这情形,这才明白黄衫中年人的飞驰身法何以与众不同,而他的性情暴戾,衣着不整,想必也与失去的两腿有关。心念之间,发现已在二十丈外的黄衫中年人,不时回头察看,只得展开轻功向前追去。一经展开轻功,身疾如燕,几乎是黄衫中年人同时到达中央石屋前。
黄衫中年人是神色一惊,不由沉声问:“蓝天鹏,你以前便真有如此惊人的轻功?”
蓝天鹏由于和黄衫中年人的轻功相比较,这才发现自己的轻功的到了惊世骇俗的境地,这时见问,也惊异的摇着头说:“弟子的轻功虽然也经常得到家父的赞许,但弟子深信,以前绝不及现在。”
黄彩中年人神色凝重,似有所悟,举手一指眼前一方三尺花岗石,沉声说:“你再以它试试你的掌力。”
蓝天鹏迷惑的看了黄衫中年人一眼,转身面向花岗石,暗动真力,功集右臂,大喝一声,右掌猛然推出——轰然一声骇人暴响,坚石四射,青烟旋飞,碎石破空带啸,刺耳惊心。蓝天鹏愣愣的望着眼前一堆花岗石的残屑,完全惊呆了。
但是,黄衫中年人却仰面望天,放纵的厉声哈哈笑了。蓝天鹏又是一惊,转首一看,发现黄衫中年人面色铁青,眉透煞气。冷电闪闪的眼角,含有一颗晶莹泪珠,旋滚欲滴。暗自惊讶的蓝天鹏看了这情形,知道这位新拜的师父,心中必是积压了太多的羞唇和愤恨。
心念未毕,狂笑的黄衫中年人,突然笑着说:“有此功力,何愁奇耻不雪,大仇不报?”报字出口,咬牙切齿,狠狠的挥却了一下紧握的双拳。由于面颊的颤动,含在眼角的那颗泪珠,终于滚了下来。泪珠一落,黄衫中年人顿时惊觉,倏然转身,怒声说:“到屋里来。”说罢转身,衣袖一拂飞身向中央石屋门前飞去。
石屋房门虽然虚掩,但黄衫中年人的身法却毫不稍停,紧跟身后的蓝天鹏,并未看清黄衫中年人伸手作势,门已大开,径自飞入。蓝天鹏进人屋门时,黄衫中年人已立在蒲团一侧。黄衫中年人一等蓝天鹏走进门内,立即举手指着壁上人像,说:“蓝天鹏,这是你的结义师叔,也是为师的救命恩人,你先向他的画像拜过。”
蓝天鹏方才已见过壁上画像,不知怎的,心中对他总有几一分厌恶,这时乍然命他跪拜,自然有些不愿。黄衫中年人一见,顿时大怒,不由厉声说:“难道你也是以貌取人的庸俗之辈?”说罢,举手一指横在墙下的银衫人像,继续厉声说:“看,那就是一派儒雅,面带忠厚,而内心卑诈,狠如蛇蝎的无耻狂徒。”话声甫落,浑身颤抖,冷汗直流,面色苍白,喘息急促,身形摇摇欲坠。
蓝天鹏一见,大吃一惊,脱口叫了声“师父”,急步奔了过去,伸臂将黄衫中年人扶住,同时扶他走至蒲团前。黄衫中年人一面就坐,一面颤抖着说:“快到里面将那个磁壶拿来。”
蓝天鹏恭声应了个是,急步奔进寝室内。室内陈设简陋,除了桌凳和石床,再没有什么了,桌上一杯大瓦壶的旁边,果然放着一个精致磁壶。蓝天鹏急步过去,伸手拿起,一阵似曾熟悉的清馨异香,直扑鼻内,蓝天鹏神情一愣,顿时想起在车中醒来时,似乎饮的就是这个磁壶里的液体。正在惊疑,外间的黄衫中年人已喘息着说:“里面没有了,加一点壶里的泉水也可以。”
蓝天鹏掀开壶盖一看,清香之气更浓,壶内果然没有了,磁壶壁上粘满了乳黄色颜色,于是依言将大壶的泉水倒进一些,捧着磁壶走出来。黄衫中年人一见,立即伸出颤抖的双手将壶接过去,同时,将磁壶摇了摇,对准磁壶嘴一口气饮了下去。将壶交给了蓝天鹏后,立即闭目调息,额角上的冷汗、及一滴一滴的泪落在他的陈旧黄衫上。
蓝天鹏捧着磁壶,静静的立在黄衫中年人的一侧,等候他调息完毕醒来,想到这位新拜的师父武功不俗,身体何以会染上隐疾,必是怨忿积郁,仇恨难消,激动狂怒,暴喝厉笑结果。心念间,发现黄衫中年人的面色已渐红润,呼女干也已均匀,额上的冷汗也变成了白气。
蓝天鹏看得暗暗称奇,他猜不透磁壶内是什么灵丹珍品,竟有如此神奇的效力,黄衫中年人仅饮了少许磁壶的泉水,便能立愈内疾,他蓝天鹏在车中一口气喝了那么多,获益之多,也就可想而知了。以前他的掌力只能击砖裂石,如今却能一丈之外,遥空碎石,四溅如飞,在摩天岭上攀崖登峰,自觉捷如猿猴,但与方才追及黄衫中年人的奇速相比,自然拙劣低俗。
心及至此,蓝天鹏也觉得这绝不是一夜之间能成功的事,而屋外的青山绿树和温暖的气候,也绝非严寒北方的山区。当然,这一连串的谜,必须等黄衫中年人调息完毕,由他的口中揭开了。片刻之后,黄衫中年人的两眼倏然睁开了,依然是冷辉闪闪,含威逼人。蓝天鹏一见,立即躬身呼了声:“师父。”
黄衫中年人经过蓝天鹏的服侍,肃然的面孔上,厉色缓和了不少,他看了恭立的蓝天鹏一眼沉声问:“你知道原先碰壶里是什么吗?”
蓝天鹏赶紧躬身说:“弟子不知。”
黄衫中年人立即正色说:“那里面是举世闻名的“雪参冰果琼浆露”。”
蓝天鹏听得心中一惊,不由脱口急声说:“那不是“长白神尼”精心炼制的稀世珍品吗?”
黄衫中年人略微有些羞惭的说:“为师就为了前去长白山“寒绿谷”,偷盗“长白神尼”的“雪参冰果琼浆露”,所以才在中途救你前来此地。”
蓝天鹏本待问黄衫中年人如何不向“长白神尼”求,而要去偷?但他急切想知道父亲的安危和表姐的去向,只得关切的急声问:“不知师父在何chu将弟子救来此地?”
黄衫中年人淡然的说:“在一chu斜崖上。”
蓝天鹏听得心中一惊,俊面立变,不由惊急的问:“斜崖下的谷中可有一座大庄院?”
黄衫中年人微微颔首,无动于衷的说:“不错,当时庄上正燃烧着大火,而且有不少男人呼喝、妇人哭嚎之声……”
蓝天鹏一听,知道父亲已凶多吉少,不由热泪夺眶而出,不觉哭声埋怨说:“师父当时为何不去阻止贼人放火?”
黄衫中年人一听,淡淡一笑,说:“当时正有两个贼人企图对一个绿衣少女下手……”
悲忿垂首哭泣的蓝天鹏一听,倏然抬头,目如寒星的急声说:“那是弟子表姐萧琼华,师父可曾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