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诡计难逞(2 / 3)

武林状元 花间浪子 8049 字 2022-1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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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若华道:“兄弟几时说的?”

小红道:“你只要说是不是有这回事就好了。”

铁若华点头道:“兄弟本来确有此意,唉,但今晚看了阮兄的剑法,兄弟实在是井底之蛙,平日还自以为十年练剑,年轻的一辈中,兄弟可算得上是使剑的能手了,直到今晚,才知天外有天,人上有人,兄弟这点微末之技,在君山大会上,不过出乖露丑而已,不去也罢。”

小红失望道:“铁帮主不去,那真太可惜了。”

阮天华道:“铁贤弟,愚兄纵然没有看过你剑。但也可以看得出来,贤弟剑法绝不差到那里去,你不能以红弟作标准来说。”

铁若华道:“于大哥此话怎说?”

阮天华道:“愚兄也不用对贤弟隐瞒了,红弟刚才使的那一路剑法,出之一位前辈奇人所传,红弟其实练了不过三个月。”

铁若华惊异的道:“会有这等事,练了三个月。就把练了几十年的家姑击败了,啊,阮兄有此奇遇,真叫人好不羡慕?”

竺嘏呵呵笑道:“这么说,老朽赠送阮相公赛莫邪,当真没有送错人了。”

小红道:“铁兄,小弟又不想去参加君山大会,只是想去瞧瞧热闹而已,你如果去,咱们就有伴了。”

铁若华星目神采一动,侧脸问道:“原来于大哥也要去了?”

阮天华含笑道:“愚兄只是前几天在洒楼上听人说起,好象各大门派都要参加,愚兄也只是一时好奇,想去看个热闹,其实连这个大会究是什么性质也不知道。”

铁若华道:“小弟也只听说,好象参加的人各大门派和黑白两道都有,是一场公开论技大会,夺得锦标的门派,就会受到武林同道一致的崇敬,祥细情形,小弟也不大清楚。”

竺嘏道:“这个老朽倒略知一二,因为老朽善于铸剑,十年一次的君山大会。每到会期一二年,老朽就成为各门各振罗致的对象,主要就是为了替他们精铸一把上好的宝剑,凡是参加君山大会的各门各派,对此一大会,都是讳莫如深,谁也不肯透露个中详情……”

小红道:“听来好象很神秘。”

竺嘏点头道:“是的,参加的门派虽多,但却没有一个人不守口如瓶,不肯说出大会的情形来。”

小红又道:“那么老丈又怎么知道的呢?”

竺嘏摇手道:“老朽刚才说过,也只有略知一二,所谓略知一二,那是老朽铸了几十年剑,也就是说替参加的门派铸过几把好剑,因为经过几十年,老朽从他们口中,听到的一点一滴,拚凑起来的。”

小红道:“那么老丈快点说呢。”

竺嘏道:“好象凡是参加君山大会,并非个人就可以参加,必须代表一个门派,或一个江湖团体,才能报名竞技,参加的门派,不论黑白两道,而且只能由这个门派或团体在十年内新收的弟子才有资格,竞技到了最后,才产生三个出类拔萃的年轻高手,名之为武林三鼎甲,出武林状元的这个门派,当然是最大的光荣,而且还可以得到一面旗令,这面旗令则由该一门派的掌门人代为掌管,据说这面旗令可以在十年之内号令天下,也等于是武林盟主了,不过这几十年来,夺得旗令的都是八大门派中人,旗令也从没使用过……”

小红道:“怎么会没有使用的呢?”

竺嘏笑道:“江湖上没发生什么重大事故,就毋须动用旗令了。”他口气微顿,接着又道:“但一旦旗令落到了黑道中人的手中,江湖就会立时大乱,所以君山大会,几个较大的门派,几乎每一届都在二十年前就开始准备了。”

小红问道:“大会不是十年一次吗?”

竺嘏道:“没错,但二十年前开始准备,就是说从两三岁的小孩就已作准备工作了。”

阮天华想起自己小时候,二师叔、三师叔就主张督促自己多加勤练,爹却摇着头说:“咱们不用去参加那种大会。”如今想来,指的大概就是君山大会了。

铁若华道:“老丈可知上届的武林状元,是那一门派得去了?”

竺嘏道:“两次都是少林派俗家弟子得去了,因为三十年前玄阴教倡乱,各地参加玄阴教的人极多,各大门派为了怕旗令落入黑道之手,才训练弟子,务必拿到旗令……”

阮天华问道:“这是什么旗令,老丈可知道吗?”

竺嘏摇摇头道:“这个老朽就不知道了。”

小红抬目问道:“铁帮主现在决定了没有,到底去不去呢?”

铁若华道:“两位要去,小弟自然奉陪了。”

小红自然知道铁若华是因为大哥要去才去的,但她忽然很喜欢铁若华了,觉得她坦爽直挚,是性情中人,所以内心也极愿和她做个朋友,闻言喜道:“这样好,我们路上就不寂寞了。”谈到这里,宵夜的酒莱点心也吃得差不多了。

铁若华因时间已晚,就要青儿陪同竺嘏夫妇前去宝舍,好在除了于、阮两人各住一间之外,尚有一间空着,正好给竺嘏夫妇下榻。

一宵过去,第二天铁若华吩咐习文星,厚礼竺嘏夫妇,任他们自去,铁手帮不得再去骚扰。习文星连声应“是”。送走竺嘏夫妇,铁若华就在书房之中和阮天华、小红商量去君山参加大会事宜,决定只带青儿和飞天鼠来复两人随行,总管习文星和铁手五煞留守铁手帮。

午餐之后,习总管已经命人准备好五匹骏马,恭送五人启程。傍晚时光,就已赶到长沙,飞天鼠来复扮作了管家,他对长沙城里自然极熟,一马当先领着四人来至一家长沙最大的潇湘馆客庄门前下马。店伙眼看来的是三位少年公子,就连连躬身,陪着笑道:“三位公子请进。”

来复问道:“还有没有上房?”

伙计哈腰道:“有,有,不知管家要几间上房?”

来复道:“咱们公子来了,你们有几间上房,自然要全包了。”

店伙听得一怔,说道:“请管家见谅,小店第二进有八间上房,第三进是官房,一共五间,如今第二进有二间上房了,第三进官房还有三间,不知管家要上房还是官房?”

来复问道:“官房比上房好吗?”

店伙陪笑道:“官房乃是准备给过路的贵官住的,自然比上房还要清静得多。”

铁若华一挥手道:“就是官房好了,三间就三间吧。”店伙连声应是,当先走在前面领路。

从大门进去,经过两重楼房,第三进有一个不太小的天井,布置着假山小池,和一些盆栽花木。中间一排三间,加上两厢,自成院落,果然比第二进清幽得多。左右两厢已经住了二位客人,只留下中间三间。

店伙打开房门,陪着笑道:“三位公子爷请瞧,这三间官房,长沙城里。有五家客栈,没有一家有小店这样幽静清洁的房间了。”

铁若华不耐的一挥手道:“你去送洗脸水来。”

店伙退出之后,铁若华因三间房中,只有中间一间有两张床,其余两间都只有一张床,这就说道:“青儿,你随我住中间一间,于大哥和阮兄可住左右两间,来复,你再去要一间上房好了。”

来复躬身道:“小的自会关照店伙的。”

小红心中暗暗好笑,忖道:“原来青儿是她贴身使女。”

少顷,店伙替三人送来脸水,就各自回房漱洗。来复就退出去要店伙在上房开了一房间,刚洗了把脸,正待再回到后进去,忽然房门呀然开启,走进来一个蒙面黑衣妇人。来复看得心头一震,还未开口。蒙面黑衣妇人已沉声道:“来复,你连老婆子都不认识了?”

来复抱抱拳道:“你是总监。”她是铁手帮的总监铁三姑。

蒙面黑衣妇人道:“你知道就好。”说着,已在房中一把木椅上大马金刀的坐了下来。

来复拱手道:“总监……”

蒙面黑衣妇人冷声道:“来复,你说,你帮我还是帮那丫头?”

来复嗫嗫的道:“总监是帮主的姑姑……”

蒙面妇人冷声道:“什么帮主?小丫头长大了,还把我这姑姑放在眼里?习文星说的没错,总监就是朝廷的摄政王,老婆子可以废了她……”

来复听得心头一震,叫道:“总监……”

蒙面黑衣妇人横了他一眼,哼道:“老婆子决定的事,谁也更改不了,你给我住在这屋子里,不准跨出房门一步,如敢违拗,老婆子就剥了你的皮。”—说完,站起身往外就走。

已是晚餐时候,铁若华不见来复进来,就吩咐青儿要店伙去交待厨房,把酒菜送到房间里来吃,好在中间一间房极为宽敞,本来就放了一张太湖石方桌和四个紫檀石鼓凳。青儿依言去交待了店伙,过没一会儿,店伙进来在房间四角点燃起四盏琉璃宫灯,柔和灯光,立时照得四壁通明。接着店伙就在方桌上摆好细瓷酒盅和镶银牙筷,官房接待的是过路官宦,连餐具都十分精致。

接着两名店伙提着食盒走入,陆续端上莱肴,和一壶烫了的花雕。青儿就请三位公子入席,菜肴是潇湘馆名厨的拿手湘菜,酒更入口香醇,是真正绍兴陈年花雕,铁若华生性豪爽,拿着酒盅,敬着于大哥。阮天华情面堆却,自然和她干着杯。

小红呢。和铁若华一天相chu,已知她是个心思直爽的人,也不再为她向大哥献殷勤而捻酸,有时也陪着两人喝上一口。三位少年公子有说有笑,边谈边喝,渐渐酒色透上眉梢,红云飞匀脸颊,青儿就替三人添上了饭。等三人用过饭,青儿要店伙沏了茶,才独自坐下吃饭。

饭后,店伙进来收拾碗盘,三人多喝了几杯,虽然还不至于醉倒,却也有了三四分酒意,阮天华、小红起身别过铁若华,各自回房,熄灯就寝。这时左厢房门开chu,走出一个一头花白头发,左眼已瞎、满脸皱纹的黑衣妇人,举手拍了三下。敢情她这拍掌乃是暗号,掌声甫落,立时有五条人影疾若飞鸟,从屋沿上飞落地面,那是五个黑衣汉子。

独眼黑衣妇人朝他们一抬手道:“可以了,你们快去拿人,自有老婆子断后,在马鞍山北麓三官殿等候。”五个黑衣汉子答应一声,举步朝中间三间房走去。

独眼黑衣妇人叉手站在庭中,她那满是皱纹的脸上绽出狞厉的笑容,似乎有着无比的快意,足足过了一顿饭的时光,才双足一顿,身子凌空跃起,飞身上屋,瞬倏之间,已经失去所在。就在独眼黑衣妇人飞走后不久,从南首上房又有一条人影,象飞鸟般泻落中庭。

他,正是管家打扮的飞天鼠来复,此时一脸惶急,目光迅速朝四面略一转动,急匆匆往中间房中奔去。他江湖经验何等老到,眼看帮主房中灯火已熄,但房门依然敞开着,岂非有悖常情?这不是出了事还是什么?心中一急,急忙取出火筒,擦的一声打着了,往里一照,房中果然空无一人,一个箭步掠了进去,才看到右首床上,和衣躺着一个人,那是青儿,帮主业已不见,后窗也敞开着。

来复一看情形,已知青儿可能是中了迷香,这就拿起几上冷茶,朝她脸上泼去。青儿似是身子动了一下,但仍未醒转。来复攒了下眉,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打开瓶塞,在手指上倾了些药末,迅速抹在青儿的鼻孔里。这药末还真灵,青儿立时如响斯应,“哈啾”一声,一眼看到来复手执火筒,站在床前,不觉举手拭拭双目,一下翻身坐起,问道:“你……”

来复道:“青儿,帮主被人劫走了?”

青儿吃惊道:“你说什么?”

来复道:“帮主被总监劫走了,你快去看看于公子、阮公子在不在?”

青儿道:“这怎么会呢?”

来复道:“你快去看看,叫于公子起来,救帮主要紧。”

青儿应了一声,三脚两步的奔去房去,很快又回了来,气吁吁的道:“于公子、阮公子都不见了,这该怎么辨呢?”她急得几乎要哭出声来。

只听身后响起一阵又尖又老的声音笑道:“你们公子去了那里,老婆子知道。”

青儿蓦地一惊,一手按剑,迅速转过身去,叱道:“你是什么人?”她这一转过身去,才看清门口站着一个个子矮小,披着一头白发的鸠面老婆婆,手中拄一支弯弯曲曲的木杖,比她人几乎高出一半有余,尤其她望着自己的一双眼睛,目光发绿,使人看了会不寒而栗。

鸠面老婆婆呷呷尖笑道:“老婆子是什么人?你看不出来?老婆子就是老婆子。”

来复当然电看到了,他心知这老婆婆不易招惹,急忙越过青儿,朝鸠面老婆婆双拳一抱,说道:“老婆婆请了,青儿不会说话,你老幸勿见怪,老婆婆如果知道敝帮帮主下落,务请赐告,在下感激不尽。”

鸠面老婆婆哼了一声道:“你感激又有屁用?老婆子难道要你感激才来多管闲事的?”来复给她说得几乎答不上话来。

青儿道:“那你是做什么来的?”

鸠面老婆婆绿阴阴的眼光望着她,似笑非笑问道:“你是女娃儿?”

青儿脸上一红,说道:“我是女的又怎么样?”

鸠面老婆婆呷呷尖笑道:“女娃儿,你们帮主是什么人?”

青儿道:“帮主是什么人,你看不出来?帮主就是帮主咯。”这话是鸠面老婆婆方才说的,她只换了“帮主”两个字而已。

鸠面老婆婆居然不以为忤,反而呷呷尖笑点着头道:“你这女娃儿胆子不小,但老婆子倒喜欢你这样刁蛮的小丫头,你们公子就是铁手帮帮主?”青儿给她这样一说,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只是点了点头。

鸠面老婆婆又道:“劫持你们帮主的也是铁手帮的人?”青儿又点了点头。鸠面老婆婆手中木杖突然“砰”的一声朝地上一顿,这一顿,铺在地上的石板被她顿得粉碎,石屑四溅,她这支足有碗口粗的木杖,原来竟是纯钢铸制,少说也有上百斤重。

“犯上。”鸠面老婆婆尖哼道:“老婆子最痛恨的就是以下犯上,走,老婆子知道他们去了那里,我带你去。”口中说着“带你去”,左手象乌爪般的五指一探,一把抓起青儿,往胁下一挟,右手钢杖一柱,“咻”的一声,拔身而起。

这下简直快于闪电,不但青儿连躲闪的机会都没有,就是来复也措手不及,眼看鸠面老婆婆劫持了青儿,一个人就象一缕轻烟,从阶上斜飞上飞,一下就到了屋上,也急步赶出,纵身上屋,举目看去,但见一条人影已在十数丈外,朝北首疾掠而去,也立即提气飞扑而下,追踪尾随下去。

他外号“飞天鼠”,在铁手帮中素以轻功出名,算得是一把好手,但如今和人家这一比,可差得远了。任你如何提气急掠,拚命的飞奔,前面那条黑影,本来望去还是一条人影,渐渐变成一团贴地低飞的黑影,再追了一阵,一团黑影只变成了一点影子,等他追到一座山下,连黑点也不见了。

来复这一阵工夫,已经跑得汗流夹背,上气不接下气,突听耳边响起鸠面老婆婆的声音说道:“小子,你从右首松林绕过来,别惊动了人。”

来复先前以为鸠面老婆婆劫持了青儿,但此刻听到她说话的声音,又似乎并无恶意,以对方的武功,举手就可以制住自己,用不着诱自己入林,看来她倒真象帮自己来的,心念这一转,也就放下了心,依言闪入右首松林。他对这一带的地形极熟,从右首绕过去,岂非就是三宫殿?

三官殿除了老爷诞辰,因为地势偏僻,很少有人进香,连庙祝也耽不住,莫非总监劫持帮主,就在这里不成?他一路穿林而行,果然毫无阻拦,渐渐接近三官殿东墙,只听有人轻声叫道:“来护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