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过后,两人起身穿上衣服,看着床上的狼藉,席小蓉羞得满脸通红,阮天华低声笑道:“现在你放心了。”席小蓉娇羞不已,但是心中却是甜甜的。
阮天华有些担心地道:“你不要紧吧?”
席小蓉立起身子,脸上娇红未退,说道:“我不要紧,我什么都不怕了,现在就领你去找爹他们。”她依然覆上了于立雪的面具,随手提起一柄长剑,说道:“你随我来。”席小蓉走在前面,伸手推开石门,两人走出石室,她依然绕着石壁走去。
阮天华道:“我想这中间一定有机关,不能踩的,但我们不会纵过去吗?”
席小蓉含笑道:“从中间走过去,都是翻板,会落到下面的铁网中去,但如果不沿着这三面石壁下走过去,石门就不会开启,如果笔直纵过去,上面就会有一大蓬弩箭射出来。”
阮天华道:“这里有这许多机关,爹他们会不会有危险呢?”
席小蓉道:“不会的,今晚进入青螺山庄的人,师傅只是想把他们收为己用,不会把他们引到设有厉害埋伏的地方去的。”两人迅快沿着右首石壁绕了一个圈子,等他们走近石门之际,壁上石门果然无声无息的开启了。
这道石门外面,就是甬道了,席小蓉口中轻声道:“我们要走得快点了。”说完,从怀里取出—个精致的火筒,打着了,脚下加快,一路奔行过去。她刚刚破身,走路还有些不便。
阮天华就是没火筒也看得清楚,这里并不是方才的来路,他忽然想起方才替席小蓉运功之际,听到铁若华的尖叫,忍不住问道:“你停一停,方才我替你运功的时候,听到铁若华呼救的声音,好像被人擒住了。你知不知道会是什么人把她擒去了?”
席小蓉一怔道:“你听到铁若华呼救的声音?那为什么不去救她呢?”
阮天华道:“那时我正在替你运功,如何还能分身救人?”
席小蓉心里甜甜的,偏头问道:“你要不要先去救铁若华?”
阮天华道:“不知她会不会有危险?”
席小蓉道:“这个我也不清楚,不过阮掌门人一行,是不会有危险的,我们从这里去,先救铁若华,就是迂回一点,还算顺路。”
阮天华问道:“你知道铁若华在那里?”
席小蓉道:“这条甬道,是由天罡门的人扼守的,我名义上依然是天罡门的人。”
“好。”阮天华道:“既然顺路,那就先去救铁若华也好。”
席小蓉道:“你随我来。”转身朝来路行去。阮天华跟着她走,不过一回工夫,前面就出现了一条岔道,席小蓉朝左首岔道走去。这回不过走了一箭来路,突听前面有人沉声喝道:“什么人,还不站住?”
席小蓉道,“我是于立雪。”只见黑暗chu人影一闪,走出两个人来。阮天华一眼就认出这两人来,他们正是天罡旗的广法道人和辛无忌,朝于立雪略一抱拳,便自朝左右退开。
席小蓉领着阮天华走没几步,就转过身伸手朝左首石壁一推,立时被她推开一道石门,举步走入,阮天华也跟着走入。室中点着灯,于老夫人坐在一张石椅之上,她右手一把石椅上坐的是一个黑衣妇人,阮天华认得是伏大娘。两人看到席小蓉走入,她身后跟着阮天华,似乎有些意外。
席小蓉道:“听说姥姥擒来了一个人。”
于老夫人冷冷的道:“老身擒来的人,不止一个,一共有三个之多。”
阮天华在感觉上,于老妇人脸色似乎有些不善,听说她擒来了三个人,心头不觉一紧,忍不住道:“老夫人擒来的三人,不知是谁?”
于老夫人看了他一眼,问道:“老身如果记忆不错,你应该是阮公子了?”
阮天华点点头,抱拳道:“在下正是阮天华。”
席小蓉奇道:“姥姥认识他?”
于老夫人淡淡一笑,说道:“岂止认识?他是第二个于立雪,不然君山大会上,怎么会出现三个于立雪的呢?”
席小蓉道:“姥姥还没有说擒来的三个什么人呢?”
于老夫人道:“老身擒来的都是铁手帮的人,你问这干吗?”
“铁手帮的人?”席小蓉道:“那么铁若华也是姥姥擒来的了?”
于老夫人道:“铁若华是铁手帮的帮主,老身自然非把她擒来不可。”
席小蓉道:“姥姥把铁若华交给我。”
于老夫人冷声道:“老身为什么把铁若华交给你?”
席小蓉一怔,望着她,惊异的道:“姥姥怎么这样对我说话?”
于老夫人道:“你是老身的小孙女,老身这样说话,有什么不对?”
席小蓉又是一怔,说道:“你……”
于老夫人忽然森笑道:“其实你并不是我小孙女,对不?你是夏非幻的徒弟,她要你假扮我小孙女。”
阮天华道:“这么说,老夫人没有被迷失神志了?”
于老夫人道:“你以为老身真会被玄阴教迷失神志码?”
阮天华喜道:“如此就好,今晚家父和华山、太极,八卦、六合、五山等门派的掌门人,进入青螺山庄山腹,就是来救君山大会被玄阴教迷失神志的人的,老夫人的令孙女于立雪就是和家师等人在一起,当时一共分成四拨,如今均已失去连络,老夫人如能和大家会合,那是最好也没有了。”
于老夫人嘿然道:“老身已经听说各大门派的人,进入山腹来了,也确实要去和他们会合,但目前第一件事,就是要把你们两个先拿下了,你们是束手就擒呢,还是要老身动手?”原来她认为阮天华和席小蓉一起进来,自然是玄阴教的人了。
她话声才落,阮天华已经发觉身后石门走进来两个人,不用说也就可以猜得到是广法道人和辛无忌了。他只作不知,连头也没回,只是含笑道:“老夫人以为在下是玄阴教的人吗?”
于老夫人道:“难道不是?”
阮天华道:“当然不是,在下是今晚才进来的。”在他说话之时,身后已经被人以极快手法连点了四五chu穴道,
于老夫人面有得意之色,朝席小蓉道:“老身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就叫你立雪吧,你是夏非幻的徒弟,而且已经知道丁老身的行径,老身自然非把你拿下不可,你同伴已被制住穴道,现在该你束手就缚了。”
席小蓉听得一惊,失声道:“什么,阮大哥被你制住了穴道?”
阮天华站在她身后,闻言说道:“没有呀,我怎么一点感觉也没有。”
于老夫人明明看他被辛无忌点了身后几chu穴道,此时看他说话神情丝毫无异,心中也觉得奇怪,说道:“阮公子不妨举起手来试试就知道了。”
阮天华双手朝前伸屈了两下,笑道:“在下不是好好的,几时被制住穴道了?”这下,直看得他身后的广法道人和辛无忌脸色大变,他们怎么也不相信明明点了他穴道,他双手何以还能举得起来?
广法道人没有作声,疾跨一步,双手同发,闪电般朝他身后点落。这回他出手自然加重了劲力,五指连弹,几乎每一指均可劲透筋骨,若是一个普通练武的人,被他以这样的重手法点穴,定会当场昏厥过去,此后纵然解开穴道,也得终身成为残废。
阮天华不觉怒从心起,冷笑一声回头道:“广法道长,你是玄门之士,在下和你无怨无仇,你居然以重手法连点我“灵台”、“入洞”,“攒心”、“气海”等七chu大穴,纵然解开穴道,今后也势必成为残废,出手何其毒辣如此?”
席小蓉听得大惊失色,锵的一声挚剑在手,忙道:“阮大哥,你快转过身来,我给你解穴。”
阮天华潇洒一笑,从容说道:“你阮大哥的穴道,岂是区区重手法所能制得住的?”在他说话之时,辛无忌右手施展重手法,闪电一掌击在他后心之上。于老夫人右手及时抓起鸠头杖,虎的站起,伏大娘也不怠慢,一手迅疾撤出长剑。这几下动作,几乎快得全是一瞬之间的事。
阮天华背心挨了一记重手法,依然若无其事,徐徐说道:“于老夫人,在下因老夫人几位并未被玄阴教迷失神志,应该是友非敌,玄阴教倡乱武林,是大家的公敌,各门备派应该联手合作,不可伤了和气,否则广法道长和辛老丈一再在背后向在下袭击,在下岂会容忍到现在?”
于老夫人听得一呆,问道:“阮公子没有被玄阴教迷迭散迷失神志?”
阮天华朝她微笑道:“在下好好的几时被玄阴教迷失神志了?”
于老夫人道:“阮公子可知她是什么人吗?”
阮天华道:“她叫席小蓉,本是玄阴教主夏非幻的门下,奉命假扮于立雪的。”
于老夫人道:“阮公子既然知道她的来历,怎么和她走在一起?”这话听得席小蓉脸上热烘烘的,差幸她戴着假扮于立雪的面具,不然叫她羞煞人了。
阮天华道:“席姑娘身负重伤,是在下把她救醒的,经在下劝说,席姑娘深明大义,答应领在下去救家父等人…”
于老夫人点头道:“原来如此,老身倒是错怪两位了,阮公子且请稍坐,俟老身办完一件事,咱们就可以出去了。”说到这里,抬头朝广法道长和辛无忌说道:“两位护法请把铁手帮的人押出来。”广法道人和辛无忌答应一声,转身朝左侧一间石室走入,押着三个出来。
那是铁若华、铁三姑、和飞天鼠来复。阮天华看得一怔,来复留守在大天井外面的人,怎么也被他们擒来了?于老夫人口光冷厉,一抬手道:“伏大娘,你去解开他们的哑穴。”伏大娘走过去,右手在三人头后拍了一掌,三个人同时候地睁开眼来。铁若华看到阮天华,刚张了张口,还没出声。
铁三姑已经阴沉的道:“于婆子,你想怎的?”
于老夫人一脸俱是杀气,喝道:“铁三姑,你已经可以开口,老身有话要问你。”
铁三姑怒声道:“你把我擒来,这是什么意思?”
于老夫人厉笑道:“你不是听到了吗?老身有话要问你。”
铁三姑道:“你要问什么?”
于老夫人切齿道:“二十年前的夏天杀死天罡门主于潜和我门中二十九条人命,都是铁手帮干的?”
铁三姑道:“不是。”
于老夫人怒声道:“还说不是你们?”
铁三姑尖笑道:“铁手帮杀的人不在少数,杀了何用抵赖?不是我们杀的人,铁手帮也不用替别人背黑锅。”
于老夫人气呼呼道:“那么半年前天罡旗在三山庙集会,残杀了十七个人,总是你们铁手帮的人干的了?”
铁三姑道:“不错,铁手帮是江湖的杀手组合,谁出得起钱,咱们就受他的雇。”
于老人人问道:“是谁雇你们去的?”
铁三姑道:“干咱们这行,唯一的信条,就是不能泄漏雇主的姓名,你以为我会说吗?”
于老人人道:“老身要知道的事,你不说出来,只怕没有这么便宜的事。”
伏大娘切齿的道:“老夫人,还是由属下来问他。”
于老夫人点点头道:“不给她吃些苦头,她是不肯说的,你只管给我下手。”
伏大娘走到铁三姑身边狞笑道:“姓铁的婆子,你说不说?”口中说着,右手已经朝胸前抓去,她手法特殊,这一抓,钢爪般的五指落在铁三姑胸胁间五chu大穴之上,紧紧抓住不放。铁三姑脸上神色剧变,口中就杀猪般叫了起来。
铁若华怒喝道:“住手,你们要问三姑什么,可以好好的问,使用这样歹毒手法,算得什么?”
伏大娘狞笑道:“小丫头,天罡旗二十年前被人暗中偷袭,二十九条人命惨遭残杀,几个月前,在三山庙集会,又被你们铁手帮杀死了十七个人,这笔血债,咱们该不该找你,铁手帮算?老娘抓她五阴绝脉算得了什么?”
铁若华道:“二十年前的春天,铁手帮同样遭人袭击,先父和手下十二煞星,除陆大成等五人因外出未归,其余的人,都在两管暴雨梨花钉和一筒黄蜂针的夹击之下惨遭杀害,钬手帮几乎频临解体,怎么还会在那年的夏天偷袭你们天罡旗?至于你们说铁手帮几个月前又去三山庙袭击你们,死伤十七个人,我虽没听三姑说过,但方才三姑承认是受雇于人,你请放开手,由我来问她。”
“两管暴雨梨花钉、一筒黄蜂夺命针。”于老夫人听了口中喃喃自语,心想:“天罡旗二十年前遭人夜袭,不也是用两管“暴雨梨花钉”和一筒“黄蜂夺命针”夹击之下,使人无法还手的机会,一举被杀害的吗?”
伏大娘哼道:“你是铁手帮的帮主,她不会告诉你吗?好,我相信你一次,你要她据实说来。”一面果然五指一松,放开了铁三姑的五chu绝穴。
铁若华道:“三姑,当时究竟是什么人化钱雇用铁手五煞的?冤有头,债有主,你说出来了,不就没事了吗?”
铁三姑痛澈心肺,只是喘着息,厉笑道:“好,我说,雇咱们去三山庙是为劫持于立雪,五煞杀惯了人,只有抵抗,他们决不会留活口的,那只能怪被杀的人武功太差,自不量力,至于雇咱们的人,那就是形意门的夏鸿晖。”夏鸿晖叛离形意门,现在是玄阴教的总护法。她因看到阮天华在边上,故意把夏鸿晖说成形意门的。
于老夫人一怔,说道:“会是夏鸿晖?”接着自言自语的道:“晤,不错,他第一次见到老身,要咱们利玄阴教合作,老身没有答应他……”说到这里,不觉怒声道:“这姓夏的,老身绝不会放过他的。”接着一挥手道:“好,老身给你们一个全尸,广法、无忌,你们给我点他们死穴……”
“且慢。”阮天华一摆手,说道:“老夫人,二十年前的血债既非铁手帮所为,三山庙这档事,乃是在下亲身经历,杀人的是铁手五煞,而且又是玄阴教夏鸿晖在幕后主使,冤有头,债有主,这和铁手帮三人无关……”
于老夫人沉哼道:“铁手五煞已死,夏鸿晖老身不会放过他的,三山庙死了本门十七个人,老身杀他们三个,还会冤枉吗?老身给他们全尸,已经够便宜了。”一面催道:“你们还不给我动手?”阮天华身形一晃,已经闪到铁若华三人身边,挥手之间,就解开了他们身上受制的穴道。
他这“紫府迷踪”身法,何等快速?广法大师和辛无忌连人影都没看清。铁三姑、铁若华、来复三人身上穴道一松,立即闪动身形,掠了出去。铁若华一下掠到阮天华的身边,铁三姑却一声不作,朝石门外疾冲出去。
这原是电光石火般一闪间的事,等到广法大师和辛无忌发现铁若华等三人穴道已解,于老夫人和伏大娘也看到是阮天华出手替他们解开的穴道,只是此人身法奇快,谁也无法及时拦阻。于老夫人满脸杀机。霍地跨上一步,左手一摆,喝了声:“给我守住门户,不准放走一个。”一面沉喝道:“好小子,原来你存心和天罡旗作对来的。”广法大师、辛无忌一左一右闪身拦到石室门口,但铁三姑早已冲出。
伏大娘手拔长剑,紧随着于老夫人左侧,跨上了半步。阮天华一怔道:“老夫人……”
于老夫人怒声道:“不用多说,谁拦我报仇,谁就是天罡旗的敌人,小子,你亮剑。”
伏大娘长剑一指,喝道:“铁若华,你也亮剑。”石门已由广法大师和辛无忌把守,那是阮天华等四人的身后,如今迎面又有于老夫人和伏大娘逼了上来,石室地方不大,四人等于被围在中间。
铁若华也怒声道:“亮剑就亮剑,谁还怕了你不成?”正待举手拔剑。
阮天华左手一摆,说道;“若华,你不能拔剑,于老夫人是报仇心切,也可以说找错对象,你退到我身后去。”一面抬目说道:“老夫人,这里是玄阴教腹地,三山庙十七条性命,是铁手五煞杀的,如今铁手五煞已死,但雇他们的夏鸿晖则是玄阴教的总护法,老夫人要报仇,也应该找夏鸿晖,咱们之间更应该同仇敌慨才是……”
于老夫人厉声道:“夏鸿晖逃不了,你们也走不了,老身杀了你们,自会去找夏鸿晖的,小子,接招。”右手抬chu,风头杖呼的一声,迎头直击过来。
席小蓉已接下了面具,闻言气道:“于婆子,你讲不许理?”
阮天华剑眉微轩,左手先扬,示意席小蓉不必多说,右手也同时抬起,迎着于老夫人凤头杖往上划起,口中朗笑一声道:“在下不愿和老夫人动手,你把杖收了。”他最近连遇强敌,“紫正神功”在应用上已经熟练了甚多,这一抬手,“紫正神功”就应手而生。一道无形劲气,一下托住了迎头击落的杖势。
于老夫人先前看他举手往上迎来,心中还暗暗冷笑:“好小子,你还不知道我这支铁杖有多重?”他这支凤头杖足有八十斤重。那知杖势要落未落之际,突觉被一股无形气托住,停在上面,再也劈不下去。这下,真把于老夫人看得心头大为凛骇,暗道:“这小子只有几个月工夫,从那里学来如此惊人之艺?”
于老夫人见多识广,一时也想不出阮天华这点年纪,竟会有这般绝高的身手,心中自然不信。右手迅疾一收,但在杖势攻回之际,发腕一振,杖头挑起斗大一个杖花,朝前直捣而出。这一记,正是三十六手天罡旗中绝招之一,出手之快,如同闪电,目力稍差的人几乎连看都未必看得清楚。
阮天华因自己已经一再容忍,她出手还如此毒辣,不觉心头有气,本来上抬的右手忽然往下一沉,向外挥出。这一下当真拿捏得极准,手腕一沉,手掌正好压在直捣过来的杖头之上,已把杖势压得下落了数寸之多,等他向右挥出,却把杖势向外格了开去,换句话说,就是把杖头向右首直荡出去。
于老夫人直送的杖势被他荡开,力道未消,一个人留不住势,随着杖势朝左前方冲出去了两步之多,才站住桩。伏大娘站在她左首,急忙跨上一步,剑交左手,把她搀住。于老夫人不由怔立当场,她做梦也想不到这年轻人身手会有如此高明。她自知绝非人家对手,方才一连两招,对方都没有还手。于老夫人怒道:“好,看不出你年纪轻轻,功夫倒不错,看杖……”抡起杖,正欲再次动手。